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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沒想到那麼一個小小的手勢,居然鬧得滿城風雨,真難以想像,如果 —— 」我想說,如果讓那些娛樂記者知道我們的關係,不知又會如何,只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吞了下去。

  既然難以想像,那又何必去想呢?白白給自己增加煩惱,累他難受。

  然而,季文塵卻像是知道我想說什麼,輕輕歎了一口氣,將我擁得更緊了。

  「二十六號你還能溜出來嗎?」沉默了許久,我問。

  「後天?」

  「嗯。」

  「後天是J. X獎頒獎典禮。」

  「對啊,我怎麼忘了。」我展顏一笑,掩飾住心裡的失望,他既是這屆J. X獎影帝提名人,也是最佳新人獎的頒獎嘉賓,自然要去走紅地毯。

  「你看我那天穿什麼禮服好?」他突然拿出手機,讓我看裡面的照片,共有三件禮服,分別是白色、黑色、紫色。

  「這件好,穿著這件去領獎,一定使你更加神采奕奕。」我反復看過之後,指著紫色的那套道。

  「好,我聽你的。」

  二十六號是我的生日,我約了餘維之、夏露眾好友在「過路人」慶祝,剛要出門,就收到一個快遞,奇怪的是,寄件人及寄件地址我都不熟悉。

  打開一看,是一套紫色的套裙,展開時,一張卡片從裡面掉了出來,上面只有三個字:情侶裝,後面畫著一個笑臉。

  看著上面我已經十分熟悉的字跡,我立即明白這是誰的傑作。

  回到臥室,我換上這套套裙,穿上靴子,散開長髮,站在鏡子前轉了個圈兒,整個人立刻變得不同。

  這套裙子竟像是為我量身定做般,非常合身,瞧著鏡子裡的燦紫,我不由得想,如果那日,我替他選了黑色或白色的禮服,今日我收到的套裙,會不會是另一種顏色?

  我來到電話機前撥電話給季文塵,電話響了三聲,卻被人按斷,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打過來。

  也許此刻,他正在忙著為晚上的盛宴做準備,畢竟,他是最熱門的影帝候選人,也是這場頒獎禮的幾位重要人物之一。

  趕到「過路人」時,剛巧到達約定時間,餘維之他們已經早早地到了,也許是職業使然,我才剛進包廂,餘維之便瞧見我與以往不同的新裝。

  「不是說牛仔褲更適合你的職業,穿起來更自在嗎?今天怎麼肯換上裙子?」

  我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自從工作以後,他不知勸過我多少次,不能像學生時代一樣,梳馬尾穿牛仔;又說作為一個服裝設計師的朋友,穿成這樣,真給他丟臉;還誘惑我說,只要我肯改變自己,他願意當我的終身免費形象顧問。可無論他巧舌如簧,我都不為所動。末了,他只得歎道:「你這固執的死丫頭,也不知哪個男人才能改變你。」

  如此說來,我回答他,豈不是不打自招?

  與朋友一一打招呼,我這才注意到夏露的身邊,居然坐著蘇醒。這是自上次向我表白後,他與我第一次見面,乍然看見,我覺得有些尷尬。

  「我的車送去保養了,是他送我過來的。」夏露說。

  「生日快樂!」蘇醒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般,站起身來,客氣而又有禮地對我說,「原本想為你準備生日禮物,夏露卻說不用。」

  「這是梁爽定的規矩,說人來了心意就到了,別什麼事都賴在我身上。」夏露飛了一個白眼給他。

  蘇醒也不與她計較,只是微笑。

  「她定這個規矩,不是不想收禮物,是害怕到時候給人回禮,那豈不是虧大了。」角落裡,不知是哪位損友大聲道。

  一場生日會,客客氣氣開始,熱熱鬧鬧結束。

  吃完生日蛋糕,天色尚早,夏露意猶未盡,提議去KTV唱歌,我與餘維之卻各懷心事,還有幾位朋友,也說要回去看一年一度的電影J. X獎頒獎典禮。

  在「過路人」大門口與朋友們告別後,我回到家裡,立刻打開電視機,調到娛樂頻道。

  還好,沒有錯過。

  畫面中,正巧是季文塵走紅地毯的畫面,那身紫色的禮服,映襯著紅色的地毯,在明亮的燈光、閃爍的鎂光燈下,使他顯得格外的英俊貴氣。

  他面帶微笑,大步而行,不停向左右圍觀的群眾揮手示意,目光所及,引來陣陣尖叫聲。

  攝影記者的鏡頭也久久跟隨著他,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紅地毯的盡頭還久久不肯挪動,使得下一位走紅地毯的明星,只在電視螢幕上匆匆露了個臉。

  我這才真正明白,為什麼有一篇娛樂新聞會提醒各位明星,千萬不要在季文塵之前或緊接著他走紅地毯,否則,無論是攝影記者的鏡頭、鎂光燈,還是圍觀群眾的呼聲,都會因為懸殊太大,使自己感到特別失落。

  最佳新人獎爆出冷門,由倪采兒獲得,余維之為她量身定做的繡有粉紫色牡丹花的旗袍,使她看上去風情萬種,她從季文塵手裡接過獎盃的那一瞬間,台下的鎂光燈此起彼伏。

  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余維之欣慰的笑容。

  我撥電話過去祝賀,卻不知被誰搶了先機,電話彼端一直提示忙音。

  頒獎典禮仍在繼續,最終,季文塵不出所料,第三次問鼎電影J. X獎影帝。

  雖說是意料之中,但頒獎人念出「季文塵」三個字時,我還是激動得跳了起來,直到主持人宣佈頒獎典禮結束,我才來到電話機前,想找一個人分享我的喜悅,但話筒拿起又放下,反復好幾次,始終沒有撥通一個號碼。

  我終於體會到夏露所說的「憋死了」的感覺。

  正在此刻,電話鈴驟然響起,把我嚇了一大跳。

  是餘維之,他問我方才是不是打過電話給他。

  「恭喜你,倪采兒獲得了最佳新人獎。」我向他道賀。

  「那條旗袍在舞臺上的效果比我想像中還要好。」他興奮而又得意地說,「幸虧我堅持選用深紫色的布料,這比大紅色更能體現中國的古老、神秘,再加上手繡的國花牡丹,特別是左肩上的那朵,簡直是點睛之筆。」

  「你終於要名利雙收了。」我不懂高雅的設計,只知道發表世俗的感歎。

  「希望如此。」

  剛放下電話,就聽見門鈴聲響起,我以為會是夏露,打開門,卻看見季文塵站在門外。他仍舊穿著方才那身紫色的禮服,手裡提著兩個大口袋。

  他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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