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夏的革命(2)_池小凡

二

　　外面依然陽光明媚，風吹起？綠色的窗簾，遠處隱隱有鋼琴聲傳來，她靜靜地傾聽著，感覺曲調似曾相識。竟然？這竟然是施特勞斯的《春之聲》，遙一很喜歡的一首曲子，很快地，她就辨認出了這首曲子。

　　這家醫院距離威爾喬治皇家音樂學院很近，大概是哪個學生正在練習吧，彈得似乎還不錯？

　　不，不止！

　　片刻之後，喬雪奈倏地站了起來——這何止是彈得不錯！仔細一聽，琴聲混和著金色的陽光隨著？的輕風一起飄散在空氣裡，仿佛有了質感一般清晰無比地浮現在耳邊，繼而直擊心靈深處，激蕩出陣陣漣漪。每個音符都似有生命般，揮舞著天使的翅膀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翩翩起舞，順著指間滑出最優美的樂章。那個彈琴的人顯然有精湛的技藝，否則怎麼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把這樣高難度的樂曲彈得如此順暢自然。

　　已？好久沒有聽過這樣美妙的琴聲了，甚至和遙一不分上下！

　　他會是？呢？喬雪奈越聽越驚訝，最後完全被好奇心所俘虜，她輕輕走出病房，穿過走廊和中庭，順著琴聲找了過去，最後來到一幢漂亮的白色小房子前。

　　當喬雪奈透過玻璃窗望見一個端坐在鋼琴前的側影時，她的眼睛暫態不受控制地變得濕潤了。

　　白色條紋襯衫搭配深藍色的牛仔褲，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流暢自如地穿梭、行走，微抿的嘴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斜著的劉海耷？在額前，差不過遮住了半張臉，叫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是，那背影，那彈奏的姿勢，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停下彈奏，抬起眼睫對她微笑，或者溫柔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喚她一聲「小雪」。

　　可，這是不可能的。

　　那一瞬間，她幾乎真的以為坐在那裡的就是季遙一。但仔細看來，那背脊挺直的側影，卻比遙一寬厚了許多，身形也更高大一些，漆黑的發間散發著絲綢一般光滑柔軟的色澤，在琴鍵上舞動的手指也更加隨性而跳躍。

　　喬雪奈微閉雙眸，將自己完全置於這美妙的琴聲中。慢慢地，她便發現，他與季遙一還是不同的，他的彈奏更富有激情與浪漫感。如果是季遙一，剛才的一段變奏會溫柔地帶過，可他卻充滿張力地跳躍著，沒有一點收斂，讓感情毫無保留地在指尖奔放。

　　一曲完畢，稚嫩的童言童語響起，男生側首微笑地聽著身邊十來個穿著病服的孩子們講著什麼，然後手指再次在琴鍵上游走，輕快飛揚的曲子隨之響起，連他的動作也令人覺得神采飛揚。

　　這？不是一首兒歌嗎？真不可思議啊，就連兒歌也能彈奏得如此圓潤動聽。

　　喬雪奈呆呆地站在那裡，一曲接著一曲地聆聽著，渾然不覺雙腿已？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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