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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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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二的那段時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讀詩和寫詩。 其實在大一時,當我認為那些功課對人生並無多大裨益的時候,我的注意力就開始轉向創作。那時候我迷戀的是小說。其中最迷戀的是蘇童的小說。他的《井中男孩》等成長類的小說我重複著看,我著迷於他的敘事格調,著迷於他營造的與現實若即若離的氛圍,並且認為把這些青春碎片記錄下來應該是我這個年齡最應該做的事。很多個晚上我都在閱覽室裡邊看期刊邊寫小說,對於在一旁認真做功課的同學,我很痛心疾首,覺得他們不務正業。我寫好幾篇小說,那時候還沒有電腦,完全手寫在筆記本上,然後抄正在方格紙上,往一些知名雜誌社投稿。隨著一篇一篇小說被郵差送出去,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高昂的熱情便漸漸消磨,我再也沒有搞個一兩萬字小說的動力了。於是到了大二,我的興趣轉向詩歌。這玩意兒不是苦力活,但照樣能排泄力比多,是個折中的選擇。 現在看來,那時候對文字如此迷戀,真正的原因是文學是個精神避難所。現實中無法找到的自尊,在文字會魔術般變出來;想要逃避無奈,文學為你編個繭子。 兀凱歌第一次跟我談詩,是無意中翻看了我的筆記本。那裡面沒有多少筆記,斷斷續續的都是詩,有的成首,有的只是一兩個殘句,我寫詩完全是從情緒入手,很容易寫成殘詩。我有些難堪,因為詩歌裡記錄的是內心的羞恥部分,給不認識的讀者看可以,但給熟人看,就有點難堪。 "你的詩比你的人內向。"他自信地微笑道。 我點了點頭。 "你也喜歡寫詩?" 就像問"你也喜歡手淫"一樣,寫詩可不是什麼時髦的玩意兒,我們中文系真正喜歡文學的人可不多,我寫詩純粹是偷偷摸摸的。 他點了點頭,道:"這麼跟你說吧,我要是還呆在學校,下一任文學社社長就非我莫屬。" "我的詩寫得怎麼樣?"確實,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評價過我的詩。 "你要我說假話還是真話?"他真把自己當個評委了。 "還是真話吧!" "第一,蠻有才情。" "還有第二。" "第二,模仿的。" 我心中有點不悅。任何一個作家,如果被人點透師承,多半會惱羞成怒,特別是那些功成名就德高望重的。而任何一個作家,最初的一課必然是偷師,就像《低俗小說》的導演昆丁-塔倫蒂諾所說,藝術作品都是抄襲拼湊的結果。不承認者,只能說是不誠實而已。 不過既然被說中了,索性就攤開得了。 "為什麼說是模仿的?" "我們學校寫詩的,也都是這個味道,海子的味道--模仿是這個時代的風氣。" 兀凱歌的話擊碎了我在詩歌裡寄託的虛幻的驕傲。我對他有一陣恐懼後,又多了一陣仰視與依賴。 兀凱歌剛來那幾天,泰森還會招呼道:"凱子,吃飯了嗎?"後來管得越來越少了,好像他已經成了中文系一分子。再後來,泰森見兀凱歌和我們宿舍的人混得很熟,就徹底甩開這個包袱。確實,從他來的第一天起,他就沒把自己當外人,過了一兩周後,他就認為阿慶那張床就是他的了。 我們也熟稔到喊他凱子。 但凱子的境況與他表現出來的自信很難成正比。有一天晚上,已經熄燈了,我也快入睡了,凱子抬起腳敲了敲床板,我把頭探下去。 "去哪裡給我弄根煙。"他悄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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