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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吳柏松兩杯下肚之後開始說著要放棄了的喪氣話,甚至開始說著其實他也沒那麼愛胡染染,胡染染也不算個好女人之類的話。

  我們有滿腔憤慨卻又無語以對,又只好陪著繼續灌酒,江辰胃不好我不讓他喝多,吳柏松忙著絮絮叨叨酒也沒喝多少,於是下場就是我莫名其妙的喝到眼前出現了兩個江辰兩個吳柏松。

  但是我的意識其實很清晰,我只是行動有點遲緩,我扶著江辰的肩膀,把大半的重量都過度到他身上,然後迷蒙著眼聽他們的對話。

  江辰跟吳柏松說,我知道你還會再找到愛的人,但都不是這一個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就那樣過日子了。我試過的是不能,那種感覺很奇怪的,我不知道怎麼形容給你聽,不會有什麼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就是難受。我們醫學上有一種說法叫數字疼痛分級法,即是NRS,把疼痛分為0到10一共十一個數字,10是最劇烈的疼痛,0是無痛,那種難受大概就是零點幾的難受而已,但是它屬於持續疼痛,它時時刻刻提醒著你它的存在。

  吳柏松哭喪著臉說,你能不能打個我聽得懂的比方啊?

  我拼命想點頭說吳柏松我們真的是藍顏知己呀,對話上升到專業角度這件事實在是很困擾人呀。

  江辰扶了扶我歪在他手臂上的頭,才說:「大概就像是你一直把一件套頭的毛衣前後穿顛倒了,你總會隱隱覺得不自在,覺得脖子勒得慌,而這種難受微不足道,但你就是沒辦法忽略。」

  我第一次聽到江辰這麼具體地談到感情,雖然無論他的疼痛分級比喻還是他的套頭毛衣比喻那都是相當的冷門,但是我依然覺得很感動。我清晰的意識想要向他表達我的感動,但是我被酒精麻痹了的身體明顯不準備支持我的感動,因為從我嘴裡吐出的每個字都只是酒鬼的模糊呢喃,而我想抱抱他的動作最後也只是演變成醉癱在他身上吹著酒氣。

  後來吳柏松說了一句廢話,江辰也附和了他那句廢話,那句廢話就是「小希喝醉了」。

  小希,也就是本人我,身體喝醉了但是精神沒醉,事實上我還異常清晰地看著這個世界,只是他們都不知道。

  出了飯店門口吳松柏說他要走了,然後他就走了,影子蕭瑟地被街燈拉長縮短,我真的很抱歉啊朋友,我幫不了你什麼。

  江辰蹲在我面前,拉了我的手讓我伏上他的背,他說小醉鬼我背你回去。用那樣子柔軟的語調,我是真的沒有聽到過。

  回家的路不長,江辰走得很慢很平穩,我拉一拉他的頭髮,咬一咬他的脖子,他只是笑著怕我往下滑而把我托著著往上顛了顛。我用食指去戳他笑出來的酒窩,又換中指去戳,換無名指換尾指換拇指,他不躲也不閃,只是把酒窩笑得更深。

  §第46章

  一路上的風多少吹散了我一些醉意,到家的時候我已經能夠清晰地說出:「到家了呀。」這樣洋溢著歡快的句子。

  但我猜我喝醉這件事深深地取悅了江辰,他就像一個拿到新玩具的小孩,興奮之情洋溢於表,他把我小心翼翼地把我擺坐在沙發上,然後蹲著我面前問我:「陳小希你喝醉了?」

  「是呀。」我很配合。

  他又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呀。」

  他說:「我是誰?」

  「男朋友呀。」

  他笑,捏一捏我的臉說:「你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江辰呀。」

  他說:「你現在說話可不可以不帶『呀』?」

  「可以呀。」

  他笑著湊上來親我的唇,貼在我的唇上說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呀。」

  他又是大笑。我想他應該多少也喝醉了,不然怎麼會察覺不到這段對話有多傻。

  後來江辰問我,「你想睡覺嗎?」

  我說:「不想呀。」

  他說:「不累就陪我坐一會兒吧。」

  我說:「好呀。」

  江辰坐在地上,頭靠在我腿上,他說:「你每次喝醉了都特別乖巧啊。」

  我說:「是呀。」

  他又笑。

  他說,「陳小希,如果我趁你喝醉了向你求婚會不會顯得很卑鄙,趁人之危?」

  我說過我是一個清醒的醉鬼,所以我清晰的知道我心裡暗暗期待了很久他的求婚,我媽說了,男人對女人最高的讚美就是向她求婚。好吧,這句話不是我媽說的,我忘了是誰說的,我喝醉了,不要對我有太多不切實際的要求。

  我壓制下緊張得想吐或者是喝多了想吐的感覺,認真地說:「不會呀。」

  他點了點頭,「哦。」

  我搓一搓耳朵,滿心期待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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