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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66

  我和小雪在湖邊大樹下坐了一夜,三更的時候是很冷的,我把她緊緊抱著,像捲心菜葉一樣環住她的身子。

  天濛濛亮,日升月落總是不變的,在日升月落裡穿梭著的幾多悲喜也是渺小的。

  我覺著腰間一震,知道是短資訊,輕手輕腳摸出來看,是柳丁的:秦沐,下午得空嗎,想和你說說話。

  我在靈隱寺門口等了許久,方見柳丁匆匆趕來,他說,等了許久?

  我說,沒有,剛到幾分鐘。

  我在菩薩面前磕頭的時候,柳丁挎著包在一邊看著眼神很詭異。我磕完頭塞了五百元香油錢到盒子裡,隨後搜了一遍身,把剩下的一些碎銀子全投進去了。柳丁說,要那麼多嗎,你是學生,少放些菩薩不會怪你。

  我說,我願意。正如當初小雪也願意。

  柳丁說,難怪你約我在這兒見面,那我也磕幾個頭,言畢撩衣拜倒就磕,嘴裡還念念有詞:願我們的秦沐和我們的小雪幸福快樂,到永遠……

  我聽著忍不住一笑,隨後眼淚就出來了,好兄弟,你這麼口不擇言胡作非為,不是讓我越發難受嗎?

  柳丁起身攜我出殿,走到亭前站了,我說到底甚事說吧,我馬上要回去陪她。

  柳丁說,消息,我剛去過醫院,醫生說,在檢查小雪的時候同時得知她還攜帶性病病毒,我曾聽說武凱在外面有女人,十有八九是他給小雪弄上的。我面色難看,罵道:狗東西!

  隨後我歎一口氣說,得不得性病,乃至小雪是不是完璧,此時看來都已小了,總要到了絕地才對比出曾經的執著是種情緒荒廢。

  柳丁說,作為我,得知這個消息就有責任告訴你,作為你,聽到這個消息能這麼想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假如沒有絕症的前提,你會不會也看得這麼淡,而去好好愛護她。

  我警覺地抬頭一看柳丁,他臉上似笑非笑。我他媽太喜歡他這種表情了,能給人希望。我顫聲問,什麼意思?

  柳丁說,意思是,小雪的絕症是誤診,但她現在有了其他缺陷,你能不能接受。

  我問怎麼可能誤診?柳丁說,我從來都懷疑,大飛和布奇喝的酒比小雪只多不少,他們都不得肝癌,小雪再折騰也不是個道理,所以我去了醫院,沒說的,醫院檢查管理上的漏洞,你要再追問就不好玩兒了。言畢從挎包裡拿出一些檢查單,說,和別的人換錯了,是另一個……

  我不聽他說下去,一把抱住他,哥們兒肩膀借我用一下。

  柳丁的肩上濕漉漉一大片,我重回殿內拜倒在地磕頭,謝菩薩成全!

  柳丁在我身後看著,眼光閃爍,我知道他也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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