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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在這個結果公佈之前,已經不見了馬占軍的身影。眾人相互回憶,昨晚事發後,連長就地對馬占軍和夏文青展開批評,才說了兩句,馬占軍就扔下正在嚴詞厲語的連長,離開了連隊。連長對此的反應,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向旁人詢問:他要幹嘛?

  在眾人的記憶中,馬占軍邁出部隊大門的時候,天空開始落下雪花,下到現在還在下。這個時候有人發現,值班室的燈還亮著,便走過去關上。

  下午夏文青回家的車票就買好了,連長讓一個士兵跟隨夏文青回家,向她家裡人說明開除夏文青軍籍的原因,證明部隊沒有胡來。

  得到了工作名額,常愛國一輩子也沒這麼高興過。這幾天他需要辦理退伍手續,檔案先於他調回,現在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這回常愛國晚上更睡不著了,但不再痛苦。

  回家的頭天晚上,常愛國請趙六和石少華吃飯,作為同鄉,常愛國覺得有必要讓他們分享自己的快樂。

  雖然對於常愛國獲得這個名額所採取的不光彩手段,趙六和石少華都為馬占軍鳴不平,但作為同鄉,他們還是給了常愛國這個面子。

  常愛國找了一個遠離部隊的飯館,今天他想喝點兒酒。

  雪還在下,一直沒有停,氣溫驟降。常愛國要喝白酒,除了暖和身子,還因為今天特別興奮,明天的火車,後天就去單位報到了。

  石少華平日裡滴酒不沾,這回他給自己到了一杯,讓常愛國很感動。

  三個人喝完一瓶白酒,要了第二瓶,喝完後又要了一瓶。

  第三瓶白酒重重地戳在桌上,常愛國低頭夾著花生米說:輕點兒,什麼態度。

  他把花生米放進嘴裡的時候,發現身旁站著的不是服務員,而是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

  他抬起頭,被這個男人惡狠狠的目光嚇了一跳。

  馬占軍,你要幹什麼?常愛國丟下手裡的筷子。

  坐下,沒你們的事兒。馬占軍按住要起身的石少華和趙六,轉向常愛國:天下沒有不結的賬。

  常愛國知道單挑的話,肯定不是馬占軍的對手,他拉攏趙六和石少華:馬占軍要動手打人,你們管不管。

  趙六看看馬占軍,又看看常愛國,覺得自己站在哪一方都不合適:你倆的事兒我不插手。

  常愛國說,趙六,今天你幫我一把,日後我不會虧待你。

  趙六說,說實話,這事兒你做得挺操蛋的,馬占軍抽你是應該的。

  常愛國又用懇求的目光看著石少華。

  石少華沒有反應。

  馬占軍喝了一口酒說,今天咱倆得有一個人橫著出去。說完拿起酒瓶向常愛國砸去。

  酒瓶離常愛國的腦袋越來越近,卻突然收了回去。

  石少華在後面緊緊抱住馬占軍的腰,把他向後拉。

  鬆開,沒你事兒!馬占軍掙脫著說。

  石少華仍死死抱著他。

  服務員看見馬占軍要在飯館裡打架,趕緊放下手裡的活,去拉架。馬占軍被多人包圍住,近不得常愛國身。

  常愛國趁機跑了出來。只要跑回部隊,就不怕了,馬占軍要撒野有人教訓他。

  快到連隊大門了,常愛國放鬆了警惕。就在他一隻腳剛正準備踏進大門的時候,感覺腰上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伴著一聲粉碎的聲音,他倒了下去。

  常愛國以為是自己的腰折了,但是他站了起來,看到石少華手裡握著一個已經破碎的酒瓶。他的第一反應是:腰沒事兒。

  來不及做出第二個反應,石少華已經走到常愛國面前,把手裡的碎酒瓶插進常愛國的肚子,然後走進連隊大門。身後的常愛國捂著肚子又倒下了。

  三分鐘後,連隊裡喧嘩起來,跑出幾個人,抬著常愛國去了醫務室。

  馬占軍站在對面的樹後看著這一切,他聽見有人說石少華是嫉妒常愛國得到那個名額。

  常愛國的傷並不重,縫了七針。他不顧傷口還沒癒合,冒著開線的危險,死活要第二天必須回家。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他沒有動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大家對他沒有起訴石少華很納悶,這不是他平時一點兒小事都斤斤計較的作風。

  隨後馬占軍也回了家。去找夏文青,結果被她的父母擋在門外破口大駡。他等了夏文青三天,沒見她出過門。後來聽說,夏文青回家後天天和父母吵架,沒過幾天就離家出走了。

  馬占軍打小沒了父母,是爺爺一個人把他拉扯大的。這個時候,爺爺去世了。兩件事情趕在一塊,讓馬占軍很痛苦。

  於是我也離開家,四處遊蕩,尋找夏文青,找了二十年沒找著,累了,就回來了。馬占軍對員警說。

  這時去酒店取槍的員警回來了,審訊員警看了看槍,問:槍是哪兒來的?

  趙六說是從德國弄來的,子彈是一個女人送來的,出事兒後她和我聯繫過,沒有通話,只發了短信,號碼在手機裡。馬占軍說。

  員警撥打那個電話。對方關機。

  繼續。員警說。

  出事兒的一刹那,我在瞄準鏡裡看得很清楚,趙六死死抱住交警擋在身前,當時我還不知道那人就是石少華,常愛國的車撞在石少華身上,石少華就飛了起來,趙六也跟著騰空而起,直到落地,趙六一直抱著他,落地的瞬間,他也被趙六抱在身下,我交代完了。馬占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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