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在你心上流浪 | 上頁 下頁
六十三


  走出醫院,雨似乎小了很多,趁著這個難得的空當,跟上的行人慌慌張張往家裡沖。由於路上積水太多,好幾條線路的公車都停止運營,原飛魚只好撐著傘在路邊等出祖車,但是這樣的天氣,誰都想早點回家,計程車頓時緊俏起,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一輛空車,她也不著急,只是撐著傘,呆呆地站著,仿佛木雕一般,在-片紛亂的雨幕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腳上的傷口早就癒合了,只是每每陰天下雨傷疤處就會癢,因為癢的位置是在腳心,她從不敢去撓,因為那種地方要是撓起未,不但不能解癢,反而會越撓越癢,而越癢就越是想撓,最後形成惡性循環。

  就像某種陰鬱在她心頭的情緒,每每想起時,就如腳心上發癢的傷疤,越撓越癢,越癢越撓,最後只落得一個,血肉模糊的下場。

  可是她終究還是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要如此絕情,當真連一點的牽掛都不想留給她。她舍去了尊嚴,求得一夜歡愉,只想讓他給她留下些什麼,現在卻成了一場空,她看過那本言情小說上,男主角和女主角,明明也只上了一次床就有了孩子,她以為她也可以,但是現在想來,那些根本就是騙人的。

  她站在雨裡胡思亂想,頭項上是劈裡啪啦的雨聲,聽得人很想哭,但是眼淚似乎已經幹了,努力了很久終究還是沒哭出來。

  【4】

  暴風雨持續了半個月終於停了,S市裡裡外外一片狼籍,只有天空被洗刷得十分乾淨,晴空萬里,沒有一片雲彩,藍得幾乎快要透明了。

  豐華大廈的維修加固工作很快結束,關雅陽重新搬回辦公室時,紫月微塵特意上門道賀,只是他的目的似乎很不單純。

  「最近的客人真是奇怪,住在我那裡就是不願意走,還是總經理辦公室寬敞,我那裡都快成收容所了。」紫月微塵在關雅陽的辦公室裡轉了一圈,很苦惱的樣子靠在辦公桌前,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關雅陽面無表情翻看文件的臉,「大哥,不如你將我工作室隔壁的房子也批給我,我將兩套房打通了,地方可能會寬敞些。」

  「好啊。」關雅陽放下文件,瞥了紫月微塵一眼,眉毛挑了挑,口氣也是帶著威脅的,「你回豐華當總經理,房間想要多少有多少。」

  「大哥,我這次是說真的,我那裡真的很擠。」紫月微塵坐在辦公桌對面,收斂了笑容,可憐兮兮將臉貼在辦公桌面上,一副很累的樣子,「我快累死了。」

  「做心理醫生那麼累,乾脆關掉工作室到我這裡來交接一下,準備做總經理。」關雅陽雙手交叉,撐住下巴,語氣不鹹不淡,「我這次也是說真的,我已經跟父親說過了,下個月回英國,這裡交給你,他也答應了。」

  紫月微塵猛地抬起頭,暖褐色的眸子微不可察地轉了兩圈,最後嘴角揚起,微微笑了起來,「如果是這樣,她就真的只能在我狹小的工作室裡腐朽死亡了。可憐的秦樂,還說那是比她性命還重要的事情,可惜我以後再也沒時間替她調查了。」

  從一開始關雅陽就知道紫月微塵來他這裡,絕對不是要房間那麼簡單,可是也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提到秦樂,秦樂自從上次醉醺醺地給他打了個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音信,卻沒想到一直躲在紫月工作室裡,她和紫月微塵是怎麼認識的?

  「秦樂在調查什麼?」心裡慢慢湧出一絲奇怪的情緒,關雅陽眯了眯眼睛,問一臉笑容的紫月微塵。

  「說是魚類跟大陸上某些種族的近親關係,現在女生的想法總是很古怪。」紫月微塵攤攤手,表示自己也很困惑,「我能夠查到的一些資料已經傳到你的電子郵箱裡了,你自己看吧。」

  說完這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紫月微塵帶著他的招牌笑容下樓去了,關雅陽皺了皺眉頭,低頭繼續看檔,可是心思總是定不下來,最終還是忍不住打開了電子郵箱。

  秦樂有多喜歡蘇曉柏,他當然也是知道的,從那天她醉醺醺的那個電話中,再聯想蘇曉柏的態度,也不難想到,她一定是被蘇曉柏傷得很深,那麼現在她躲起來偷偷調查的事情,是不是也跟原飛魚和蘇曉柏有關?

  一直以來,他只知道,原飛魚和蘇曉柏是孤兒,至於他們是哪裡人,父母是怎麼死的,誰都不知道。這畢竟不是個好的話題,原飛魚又不太喜歡別人提起這件事,所以,到了後來, 他也就忘記問了。

  仔細想一想,原飛魚總是說她跟蘇曉柏是相依為命,從小一起長大的,也就是說,他們從小就沒了父母,那麼,又是出於什麼原因,讓一個沒了父母的小女孩毅然決定去撫養另外一個隻比自己小四歲的小男孩?愛情嗎?不可能。吃都吃不飽,說愛也太荒謬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的心都充斥在被欺騙後的傷痛中,無法自拔,竟然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背後的漏洞有那麼多。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很瞭解原飛魚,卻沒想到,他對她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郵件打開了,裡面是一些年代久遠的老報導,發黃的老報紙掃描在文檔裡,帶著那個年代特有的氣息充斥著關雅陽的眼眶。他盯著電腦螢幕看了很久,然後猛然起身,飛快地沖進下樓的電梯。

  到了十九樓,紫月微塵像是知道他要來一樣,正等在門口,門打開,關雅陽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抱著一台筆記型電腦敲敲打打的秦樂。

  秦樂的長卷髮剪短了,只留了齊齊到耳朵的長度,顏色也染回了黑色,看起來成熟了許多,五官輪廓比以前顯得硬朗了幾分,畫了很精緻的妝,卻也掩飾不住眼下濃重的黑眼圈,似乎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關雅陽走到她身邊,單刀直入地問:「那些東西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秦樂將電腦放在沙發上,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頓時被嗆得猛烈咳嗽起來,但是她卻沒有停的意思,又猛地抽了兩口,自虐一樣的抽法,「關大才子,這麼聰明的人,連份老報紙都看不懂嗎?」

  那份報紙當然誰都看得懂,特別是占了報紙半張版面的社會新聞。報導的是一宗車禍,十九年前的Z市XX鎮一個小男孩被一輛飛馳的計程車撞死,當場身亡。肇事計程車司機逃逸,有目擊證人舉報肇事計程車的車牌號,肇事司機很快被員警抓住,起訴時,卻又因為證據不足,肇事司機被當庭釋放。

  這樣的事件在今天也是偶有發生,並不算什麼新鮮事,關雅陽依舊不懂秦樂要調查這些的真實意圖,「這件事跟她有關係嗎?」 ——

  「當然有關係。」秦樂站起身來,雙手抱胸,夾著煙頭的手指微微翹著,臉上帶著崩潰過後,顯得十分空洞的笑,晶亮的大眼睛裡閃著惡狠狠的光,「我從當年寫這篇報導的記者口中問到了死者的真實姓名,被撞死的那個小男孩就是原飛魚的親弟弟原飛虎,你說怎麼可能跟她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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