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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趙真顏見不方便多留,起身告辭,「我下午開完會就回去了,等你去我那見!」

  顏曉愚還有滿腔話沒有說完,見媽媽在場,也不好細說,千言萬語匯成一句,「我現在當了母親,對你更加愧疚了。」

  「別亂想了,好好休息。」趙真顏看著小滿意撅著嘴吮吸糖水,腳都捨不得挪。

  顏曉愚的媽已經開始在教訓女兒,「現在你知道苦了吧,不聽勸,我看你以後怎麼辦哪!」

  趙真顏這才笑著對滿意揮揮手,「再見!」

  七月下旬,顏昇在機場接到了身形還未完全恢復的曉愚。

  他惡形惡狀地說:「你又來幹什麼?都當媽媽了,做事要有主見。」

  顏曉愚臉上掛著春風,不理會他的惡,「就因為我當媽了,我才來的。」

  等到上了車,顏曉愚才講明,「你爸爸最近心情不好。上面已經有風聲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查。他讓我來替他善後,然後我們就此收手了。唉,早幾年還順風順水,公安這條線自然沒問題,地方上也打點得很好。這兩年,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越來越難做。」

  顏昇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我本來以為我爸不過是收錢辦事而已,聽起來,不是那麼簡單。你們到底鬼鬼祟祟在幹什麼?」

  顏曉愚並不回答他,反而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錄音筆,擱在座位中間的儲物格裡。

  顏昇掃了一眼,「做什麼?」

  「我的護身符,不過我不要了。前一次,這裡換了一撥官,從市長到海事局都不買你爸的賬。屈志遠是張市長的心腹,你爸想讓他牽個線,他堅決不肯。你爸就讓我從我的戶頭上劃了一筆錢給小姑姑,對屈志遠說,如果真的出了事,和我戶頭有資金往來的任何人都會被徹查,不要說還是親戚。」

  「屈志遠就從了你們?可銀行記錄已經留下了,趙真顏會不會有事?」顏昇急了起來,「你們太不擇手段了!」

  「你放心吧,她乾乾淨淨的能有什麼事?唯一可能的是『協助轉移贓款』這個帽子,但屈志遠已經幫她把錢轉回來了,應該不會有事的。你爸讓我帶著這個錄音過來,是怕萬一出事,可以憑這個保身,叫張市長想辦法找人。可屈志遠既然對小姑姑好,我就不能害他,我不能帶在身邊,放你這兒吧。」

  顏昇稍微心安了一點,又想到,「那你呢?帳戶也是你,出頭也是你。我爸怎麼這樣呢?」

  顏曉愚笑得無奈,「哥,從小你都把趙真顏擺第一位,現在你也要先確定她沒事了,才肯關心一下我……他不叫我出頭,難道他自己?難道叫你?我們的事,他沒叫你沾過半分,就是怕萬一。而且這些年凡是經他手給你的,都是洗乾淨了的。即便查也查不出來什麼,查出來也不好作價。」

  「比如那塊表?」顏昇早已悟到。

  顏曉愚這才發現,顏昇已經換了一塊歐米茄。

  「你何必呢?你就安心戴著吧,還有房產什麼的,都查不出了。你爸幹了這麼多年公安,這點經驗還有。」

  「我不是怕不安全。我是覺得,我怎麼好像是壓榨著你的賣命錢一樣,這感覺太差勁了。」顏昇嚴肅地說,「你不肯說到底是什麼事就算了,反正你們也要收手了。不過你要答應我,這真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你這次不想冒險了,我也可以幫你和我爸說。」

  「少對我這麼好,我不適應。」顏曉愚仰頭笑起來,「是我自己要來的,既然是收手,我就來劃一個句號。然後帶著我的『滿意』,跟你們這些討厭的人拜拜了。哦,小姑姑除外,只有她對我好,還給我買胎心儀,還過來看我。」

  「胎心儀?是她給你的?」顏昇的聲音有些不穩。

  「嗯。」

  聽到顏曉愚的回答,他的心像卸下了千鈞重擔,長籲一口氣。

  顏曉愚奇怪地看著顏昇。

  顏昇只好掩飾說:「你剛說什麼,滿意?取個名字也不正經。」顏昇對曉愚的一切都不「滿意」。

  顏曉愚指揮著顏昇往熱鬧一些的街區開,「我得買一些暈船藥。又要到海上去了,還好是最後一次。」

  顏昇差點沒撞到前面的車,「該不會是走私、販毒、幫人偷渡吧。」

  「你港片看多了。」顏曉愚嗤之以鼻。

  那天,顏昇送曉愚到酒店之前,她還問過他:「你有沒坐過海上的大船?」

  「沒有,只坐過摩托艇,在海灣裡。」

  「那你一定要試一下——如果不是這些破事,我還挺喜歡航行在海上的感覺。哎,別開過頭了,就是那個路口拐進去。」

  下車前,顏曉愚提醒顏昇,「那個錄音筆,你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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