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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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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所以你來跟屈志遠相親?你別傻了,我爸想讓你做他的砝碼。他在你高三那年就想這麼做了,是我死活不願意。」 「跟你爸沒關係,我早就認識他了。今天來之前,我並不知道他請的客人是你爸……」趙真顏把顏昇環在自己身後的手指掰開。 顏昇不再接話,疑惑地盯著趙真顏,似乎在辨別這些話的真假。 趙真顏意識到他們出來太久了,勸他道:「顏昇,我們心平氣和吃完飯,有話以後再說。」說完,她欲轉身回房。 顏昇單手撐住牆,阻斷趙真顏的去向。 他側過頭吻住她,撬開唇齒,搜尋著她的舌尖。真是要命,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在漏電,本來離牆還有幾公分的距離,現在卻不得不靠在牆上尋找一個支撐。 「你已經瘋了。」她喘著氣掙開他。 「我沒瘋,我只想看看你是不是在撒謊。」顏昇笑起來,「你果然又在騙我,對不對?」 趙真顏不回答,卻問顏昇,「你曾經說過,每次你都忘了問我的意見。可關鍵是,你聽嗎?」 顏昇茫然地看著她。 「我的意見是,你總得給我一個去愛別人的機會,你得放手給我一個幸福的可能。」 「你覺得,他好嗎?」顏昇艱難地問她。 「本市最年輕的正局級。品貌端莊、體格健壯、家世……」她把方鳴的話照搬過來,最後他說的是什麼?家世什麼? 「家世顯赫。」顏昇替她補充,「可你要這些嗎?」 「要,我要!剛才你女人試探我的時候,我就確定我要。」趙真顏平時說話從來不用「你女人」這種字眼,現在一說出來,覺得字字錐心,如鯁在喉。她補充道,「你女人用拙劣的方式、用半真半假的話想看看我的反應,而我只覺得我形象卑微,處境可笑。如果沒有一個屈志遠,我恐怕連腰都直不起來。」 「你明知她說的不一定是真的,還跟自己較什麼勁!」顏昇無奈道,同時心裡在無聲反駁,我女人不是她。 「我有潔癖。」趙真顏簡短地回答,但又是有力的答案,「別跟我說你和她什麼也沒發生過。你昨天可一點都不像第一次,你都不是,憑什麼要求我是!顏昇,我們都有潔癖,可感情都已經不再純粹了,這就是痛苦的根源。」 提到昨晚,顏昇只好道歉,「昨天真是喝多了,我本來……」 「從古到今發生這種事,喝多了都是一個好藉口。不過,我不需要你道歉。這種事不過是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你舒服,我也不賴。謝謝你啊,技巧還可以。」趙真顏不愧是被「盤絲大仙」們耳濡目染出來的,明明是她的初體驗,她能掰得像自己「身經百戰」一樣。 「你學壞了。」顏昇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你舍友說你有時夜不歸宿,你在哪兒?」 趙真顏不怒反樂,「我沒問你跟誰上過床,你也別問我。我又不可能為你點個守宮砂在身上。你不是早評價過我『做什麼事都不努力』嗎?對,我就是既來之則安之的人!你交女朋友的時候,我也沒閑著,誰對我好我就跟誰,讓我想想看,屈志遠算第幾個了……」 「別說了,」這些話讓顏昇覺得分外刺耳,他破釜沉舟地說,「趙真顏,從前的事就算了。我給你做個選擇,或者你進去繼續吃完這場飯,或者你跟我走。」 趙真顏一直在那裡信口開河,只為胸中的一口怨氣。現在聽顏昇這樣說,忽然就靜默不語,眼神散開到很遠的地方,她說:「顏昇,你覺得這些年,快樂嗎?」 顏昇果斷地搖頭,「有過的,但是很短,太短了。」 「我也覺得不快樂。既然那麼苦,算了吧……我只想要一份正常的感情。」趙真顏歎了一口氣——原來兩人一起自習的時候,她也經常歎氣,但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裝老,現在她這一口氣,卻真的是無限沉重。她知道杜衡說的未必是真,可依然心痛;她知道他在乎她,可依然沒有辦法高興起來。 趙真顏低聲道:「我想努力嘗試去愛上另一個人,既然你都試過愛上別人,總得給我一個機會。就目前為止,我覺得屈志遠還不錯,可以預見和他在一起不會太辛苦,走一步,就能找到下一步該落腳的地方,很踏實。」 「你這個要求不高。」 「是不高,可我在你這裡從來沒有找到過這種感覺。顏昇,我只覺得累了,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讓我過得輕鬆一點。」 顏昇強打起最後一分固執,說道:「我真的覺得我們在一起,會很好很好。你就不給自己一次機會嗎?你就灑脫一次,不要管別人看你的眼光。」 「那滋味是很好,可我總是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斷炊了。那一秒鐘再甜,也抵不過後面長久的苦。顏昇,我認真地拜託你,我只想抓住平淡的小幸福,再也經不起你給的風浪了。你放過我吧。」之前的趙真顏,一直在裝,一直在發洩著怨氣,可這幾句話是情真意切的,被她說得無限蒼涼,好像用盡最後的力氣在哀求他一樣。 顏昇看了趙真顏良久,點點頭,又點點頭,「我陪你吃完這場飯。」他聲音輕輕的,卻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向房間走回去。 短短的路,卻似很長。一路上,顏昇只說了一句話,「放心,我只想再看看你。」 進門的時候,顏昇鬆開了手。 屈志遠站起來說:「幸會。」他是地道的本地人,但長得南人北相,看起來更像北方人。他目光銳利,乾淨的白色襯衣,薄薄的毛背心,腳上是一雙老北京布鞋——倒是和身份比較符合,在政府系統,只有達到一定級別才能穿布鞋。 顏昇的記憶力向來過人,立刻認出眼前的這個人正是當年很賞識他的評委,兩人甚至還合過影。不過他沒打算告訴屈志遠這些「孽緣」,只是跟他輕輕地握了下手,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已經開始上菜,屈志遠和顏定邦明顯地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 剛才還生機勃勃的杜衡,此刻心事重重。 剛才心事重重的趙真顏,此刻生機勃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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