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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顏昇才想明白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也不再追究。

  快五點的時候,兩人終於走到了輪渡。趙真顏告饒說:「你看我真的豁出去了,我頭一次穿高跟鞋走這麼多路,明天一拍片肯定是趾骨骨折。」

  「你也太嬌弱了。我們學校的姐姐們,天天腳踩10CM,如履平川,如入無人之境。」顏昇已經見慣了全副武裝的女孩。

  「真的,真的不開玩笑了,我走不動了。」說完趙真顏有些害怕了,萬一他說背她呢?那就慘了——雖然穿著大棉襖,也不能授受不親。

  「那就不走了。」顏昇只是把她按坐在岸邊,看看表,「五點了,我們等日出。」

  「五點了!」趙真顏張大嘴——她以為只不過兩三點而已。原來,時間不光可以是相對靜止的參照系,也可以是隨主觀變化的計速器。以前她陪陳惟是去參加聚會,常常以為「已經三個小時了吧」,結果一看表,不過才剛剛50分鐘。

  他們坐著等待日出,繼續唾沫橫飛。

  趙真顏開始給顏昇說對面的島嶼,說那是一個萬國建築博物館,有機會你要去看看;說「菽莊藏海」是怎樣有境界的私人花園,將蘇州園林和南洋園林合二為一——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有些喜歡上了建築。

  她發現顏昇盯著她。

  「我臉上髒了?」

  「不是,我在看你臉上的小汗毛,在陽光下亮亮的,很好玩。」顏昇對她臉上的絨毛十分好奇。

  兩人同時意識到一個問題——陽光!

  他們原本一直盯著遠處的海天一線,等待太陽從那邊跳出來——像課本裡說的一樣,太陽就應該從海裡跳出來的。

  可他們一起舉目遠眺,那根線上什麼也沒有。

  轉身回望,原來太陽已經在身後升起來了——在兩幢寫字樓的中間,散發著溫和的光。

  「我還以為海是不分東南西北的,只要有太陽,太陽總能從海上升起來。」趙真顏垂頭喪氣。

  「行了,我又沒怪你。」顏昇拉著她走向計程車停靠點,「你們學校今天組織我們環島遊,我該回去集合了。」

  在逸夫樓的一樓,趙真顏有些熱了,她脫下羽絨服,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披回自己存在前臺的外套。

  顏昇就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看到了被她撕開的旗袍分叉。

  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孩!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地一笑。

  這一幕正好讓杜衡看見。

  杜衡喊了一聲顏昇,看向趙真顏的眼光有些複雜。

  杜衡就是在比賽時負責陳述的那個女生,外形自然,氣質、聲音俱佳。

  杜衡是一個地道的上海女孩——在別人還只知道塗唇彩的時候,她就能熟練運用陰影粉,在眼部和臉部用不同的定妝膏;在別人還視班尼路為名牌的時候,她懂得去淘3折的DKNY。今天她起來敲顏昇的門,想叫他一起去吃早餐,卻被告知顏昇徹夜未回。

  此刻,杜衡面對這個頭髮淩亂、穿得不倫不類的趙真顏,竟然有城池盡失的感覺。

  趙真顏讀到了杜衡眼裡的意思。她吃不准這個妝容精緻的漂亮女生和顏昇是什麼關係,於是忙解釋說:「你好,我是顏昇的……」

  「中學師妹。」顏昇搶著說,沒有讓「姑姑」兩個字說出口。他看著趙真顏,眼神仿佛在說:她和我沒什麼,你多此一舉!

  趙真顏心裡一震。從前顏昇不讓她說出「姑姑」這兩個字,是因為他可笑的自尊。但今天,她知道他的出發點已經不同,頓時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座巧克力瀑布跟前,心裡甜蜜得不可思議。

  杜衡對顏昇說:「剛才老師讓我通知你,出發時間提前到八點。我怕你來不及吃早飯,所以才急著找你。」

  「好,我現在就去,謝謝你。」顏昇十分客氣,然後在杜衡的注視下,溫和地對趙真顏說,「我們差不多六點回學校吃飯,你在這裡等我。」

  「好。」趙真顏已經感覺到杜衡的目光愈演愈烈,她邊答應邊向外走,由於心神不寧,差點沒撞到玻璃門上。

  2

  下午,顏昇和各個學校的參賽代表一起走馬觀花般地看完各個景點後,連聚餐也不參加,就匆匆趕往逸夫樓。

  眼前的趙真顏卻差點沒把他嚇壞。

  「你今天要登臺表演嗎?」顏昇問趙真顏。

  「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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