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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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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倆的即興演繹讓整個宿舍的舍友一陣戰慄,好像都在紛紛抖著身上的蝨子。 但不久後,她也習慣了,在「真顏,幫我提一壺熱水」、「真顏,我們晚上一起去公教」的呼喚中,應答自如起來。 趙真顏依然很瘦,沒有再長高;走路依然脊背挺直,頭髮卻偶爾放下來。 她在人生中最好的年華里綻放出最好的光彩。當然,青春萌動的男生們也不會讓她閑下來。 6 在趙真顏入學後的第三個月,她們系的籃球賽開賽了。 本系男生數量龐大,品質也卓爾不群,素來和會計系女生並稱為「財男會女」。因此系籃球賽的影響力,居然能與校賽不相伯仲,每場球都有大群外系女生觀戰。 有一場是趙真顏的班級對陣上屆冠軍,體育委員死催活催地讓她們去當啦啦隊員。大一女生總歸比較聽話的——開場前,全部女生悉數到位,陣容齊整。 接近終場,乙方打手,對方罰球。眼看對方罰中了自己這邊就回天無力,場外的「啦啦隊員」們急得乾瞪眼。範園園出餿主意,「等他投球,我們就尖叫,噓那個罰球的,他一嚇肯定投不中。」 「啦啦隊員」們紛紛應允。 在那個罰球球員以標準姿勢投球的瞬間,趙真顏聽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但是她也同時覺得不對勁,因為她並沒有聽到其他女生的尖叫。 「啦啦隊員」們出於對隊員間的充分信賴,都在喊出口前掉轉風向選擇了緘默,因此在扣人心弦、鴉雀無聲的球場上,趙真顏的驚呼聲那麼孤獨。 球在籃筐裡旋轉了一圈,準確無誤地破網而入。 所有人都看向淒厲叫聲的發源地。 趙真顏恨不得當即死在那裡。 罰球的那個控球後衛——也就是趙真顏的師兄也望向這邊,走了過來。她無地自容,只聽到師兄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過來,「你叫什麼名字?」 趙真顏低著頭老實回答:「趙真顏。」 「真顏。」他念了一遍,「好名字。」 師兄也大方地說了自己的名字——陳惟是。趙真顏聽過這個文縐縐的名字,在系裡也算一號人物,是辯論隊、籃球隊的主力。 陳惟是在辯論隊學到的要訣是:直截了當,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所以他對真顏說:「還剩3場比賽,你一定要過來看。你今天也看到了,你來了我才能投進去。」 對方班上的女生們都在哄笑,「惟是,不帶這麼哄小師妹的!」 「你要肉麻也挑個沒人的地方。」 …… 趙真顏班上的「啦啦隊員」們見她獲得青睞,比自己獲得青睞還高興,紛紛改旗易幟,投奔敵方懷抱,表態說:「來!她當然來!我們也都來看,我們都當你的粉絲。」 每個女生都有虛榮,趙真顏有些誠惶誠恐。 最後一場球比完,冠軍衛冕成功。師兄沒有去參加班上的慶功宴,而是領著她一起到上弦場,在草地上漫無目的地走。他忽然停下來,對她說:「真顏,當我女朋友吧。」 當時漫天雲霞,海風向他們湧過來,趙真顏忽然記起三年前的那個下午:也是在球場,也是黃昏,也是有風的天氣。有人曾攏了攏她的頭髮,輕輕地吻了她。那個人可沒有邀請她當女朋友,反倒離經叛道地架著她去「私奔」,末了還要怪她沒有誠意。他有誠意吧,可連等到她醒過來都不願意,兀自走了。 現在的趙真顏已不是三年前那個手足無措的女孩,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好。」 趙真顏心裡不知怎的,竟然覺得有些解恨。 趙真顏人生裡所有的重大改變,都由顏昇帶來—— 以前她以為自己會去歌舞團,或者去藝校,可他說,你得考大學。 以前她的作文寫得那個差,連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可現在她居然能考進學校的校報編輯部。 是不是人一旦有了心事,心思都細膩起來,下筆如有神?那麼她不要再有心事了,不要變得更敏感,她沒有去校報編輯部,而是選擇了學校的藝術團,老老實實地繼續跳舞。 自君別我後,人事不可量。陳惟是,我的第二個男朋友。他不是我親戚,不會有家長來檢查我的處女膜;他不是我中學同學,不會喊我「小龍女」。他打控球後衛,和你一樣的位置,不過我不是因為這個才和他在一起的。反正,我覺得我現在過得很好,你走就走吧。 你走——就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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