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華之上等你(42)_路路

四十二

　　02

　　李楚凡和趙紋雨習慣性地坐在食堂的角落裡，因為李楚凡曾經說，角落裡很少有人過，別人不小心將菜汁弄到自己衣服上的幾率也會小很多。

　　「你看到沒，今天投票的時候，你一舉手，幾乎所有人都跟著舉手了。」趙紋雨看李楚凡這兩天心情稍微有些好轉，便和他開起玩笑。說話的時候故意做出一副膜拜的表情。

　　李楚凡只舒了一口氣，沒有去理會她。

　　「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高興一點。你看班上那麼多的人都是在支持你的。」趙紋雨感到疑惑，一個人既然能得到人們的信任和擁護，應該很高興才對，而李楚凡就板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正在喝湯的李楚凡把頭抬起來：「如果我們過不了初審怎麼辦？」

　　「一定過得了。」

　　「我說如果呢？」李楚凡把語調抬高了一些。

　　趙紋雨如實說道：「過不了就過不了啊，又不會怎麼樣。」

　　「他們不會這樣想。」李楚凡說道。

　　「誰？」

　　「今天跟著我一起舉手的那些人。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跟著我把手舉起來。是因為現在的李楚凡還沒有失敗過，可以讓人去信任，也可以讓他們毫不猶豫地跟在他身後。但是他們忘了，李楚凡到現在也沒有成功過。所以他一旦失敗，所有跟著他的人全部都不會再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李楚凡用第三人稱的口氣說道。

　　趙紋雨剛想要說「怎麼可能」，抬頭看見李楚凡一臉嚴肅，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當然，你和陽晨應該都還會繼續信我吧。」李楚凡補充道。

　　女生用力地點頭。她把臉埋進碗裡，怕李楚凡看到自己眼裡有東西在閃。李楚凡說話的口氣，帶著許多的無奈。又像是一個人，沒有依靠地站在風中。

　　03

　　五天之後，李楚凡以超乎想像的效率重新寫完了劇本。

　　陳斌也用最快的速度叫來了所有演員。開始按照劇本上所需要的角色，一個一個挑選。

　　一切都在飛快地運轉著，就像身邊的時空，朝著未知的前方飛速前進。

　　04

　　黑暗中李楚凡摸到開關。按下去。

　　「啪」，整個世界亮起來。被亮光一刺，條件反射地閉上眼。

　　家裡沒有人。其實李楚凡反倒希望這樣。至少誰也不會因為看到誰，而感到心裡不舒服。

　　推開臥室的門，地上鋪滿的碎紙片不知所蹤。李楚凡愣了一下，走進去。它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在哪裡都一樣。

　　走到書桌旁，才發現桌上無端地多出一個盒子，做工十分精美，是商店裡常見的禮品盒。蓋子上寫著「楚凡收」。

　　李楚凡看了一眼，將它打開來——

　　盒子裡滿滿當當地裝著碎片。被撕成一塊一塊的筆記本，被衝撞得四分五裂的夢想。全部被重新拾起，在這裡會聚。

　　一滴淚水落下來，打在蓋子上的黑色字跡上，暈開一小片黑白不清的顏色。

　　李楚凡在床邊坐下來，輕輕撫摸著那盒子。兩個畫面在眼前交替上演，爭取著自己最後的抉擇。

　　——自己將零落的筆記本狠狠扔出去，然後流著淚沖過去補上一腳。

　　——父親站在一地的紙片中間，艱難地彎下腰。伸手撿起每個角落裡散落著的，寫滿字的紙片。

　　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或者兩個都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著，又或者兩個都是夢。一場交織著痛苦與感動的夢。它玩笑般地讓自己感到墮入地獄的寒冷，又不斷給予自己溫暖的拯救。而自己，卻只能無力地被它左右。

　　然而愛與恨就像黑與白，永遠也無法瞬間轉換。但是中間，還有一種叫灰色。

　　李楚凡站起身，走到客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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