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華之上等你(30)_路路

三十

　　過了幾秒鐘，李楚凡又補充說道：「別讓趙紋雨知道。」

　　其實當一個人取得成功之前，都不喜歡讓別人注意到自己在努力。因為這樣，才能在失敗的時候裝作滿不在乎地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楚凡沒有把在話劇社發生的事告訴趙紋雨。他和何妍在一組，雖然有把握勝過周梓，但畢竟結果還沒有出來，所以一直瞞著趙紋雨。

　　他始終小心地，一點一點地，在趙紋雨的心裡樹立起一個不會失敗的形象。

　　15

　　天空早已被夜色遮住。因為沒有星星，顯得更加黑暗。打開檯燈，從書包裡取出一張張試卷，整齊地攤在桌面上。

　　剛印刷出來沒多久的紙張散發著淡淡的油墨味。這種味道在每一個孩子的記憶裡都會壘砌起一座高塔，看不到頂尖在哪裡。這都是與分數有關的，與學習有關的。

　　何妍在試卷上寫了幾筆，想起李楚凡今天叫她看看寫好的開頭。便把試卷推到一邊，取出李楚凡交給她的筆記本。

　　墨色封殼的筆記本裡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找到劇本在哪裡。

　　情節很簡單，講的是一個人在不停地往前走，穿越過市集小鎮，山川河流，一刻也沒有停留過，好像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的腳步。

　　何妍感到十分不解，發短信問李楚凡：那個人要幹什麼？

　　短信很快就回了過來。

　　「因為他相信天的盡頭有寶藏。」

　　16

　　天氣越發地涼了。不到需要的時候，雙手放在上衣的兜裡是絕對不會取出來的。

　　呵出一口氣，會有白色的氣體從體內噴出。記得在小時候，常常和身邊的人比，看誰呼出的氣更遠。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李楚凡覺得屬於自己的時間，悄悄停在了某一個點上，再沒有前行過。現在的生活，總會有那麼幾分不真實。自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西城高中，沒有想過什麼劇作家，沒有進入話劇社，也沒有遇見陽晨和趙紋雨。還依舊是那個仿佛永遠也不會長大的初中生，每天騎著單車去學校，晚上會和一群人一起嘻嘻哈哈地回家，然後躺在寬大的床上安然睡去。

　　「楚凡。」陽晨叫了李楚凡一聲，把一張折疊著的紙條放在他桌上。

　　紙條的外面工整地書寫著「李楚凡」。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趙紋雨的筆跡。

　　李楚凡微微抬了一下頭，然後把紙條打開來。上面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人，變了形的四肢和身體完全不成比例。李楚凡揚了一下眉毛，他知道畫上的人是他，完全是因為趙紋雨在下面寫了一句「我畫的是你」。和她的字比起來，她畫畫的水準還停留在幼稚園的入門階段。

　　陽晨偷看了一眼，差一點沒忍住而笑出聲來。上次被老師趕出教室後，他和李楚凡都得了「上課發笑恐懼症」。陽晨的臉憋得通紅，終於說出一句：「比我畫得還難看。」

　　「那就真的是很難看了。」李楚凡低聲回應道。

　　足足過去十多秒鐘，陽晨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羞辱了。他故意把手指的關節弄得「咯咯」直響，而李楚凡卻一眼都不看他。

　　17

　　食堂排隊的人總是那麼多。記憶中那種油膩的味道也那麼濃厚。

　　外面照射進來的白色光線一塊一塊補在佈滿油膩的地上。像電影裡雜亂而吵鬧的黑白鏡頭。

　　「你今天畫我幹什麼？」李楚凡拿著飯盒，回過頭來問趙紋雨。

　　「好玩啊。」女生調皮地伸出舌頭，晃動著腦袋。

　　李楚凡的表情有些無奈，轉過身去。趙紋雨收攏起笑容，盯著前面男生的後腦勺，隨著隊伍一點點向前挪動。

　　「只是看你不高興嘛。」趙紋雨的喉嚨裡發出模糊的聲音。

　　「什麼？」聽見後面有聲音，李楚凡又回過頭來，問了一句。

　　「沒什麼。」

　　什麼？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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