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華之上等你(6)_路路

六

　　11

　　一直到晚自習放學，李楚凡都感覺渾渾噩噩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整天。

　　不記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總是很羡慕那些班上的學生幹部，平常說話的時候，他們似乎都與眾不同。他也曾經向老師申請，想要當一次班幹部，哪怕是小組長也心滿意足。但每一次，這個小小的願望都得不到滿足。並不是因為李楚凡能力太差，而是和他的學習成績比起來，任何東西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可是，當這個早已淡忘的想法忽然被喚醒，竟然感到很不適應。況且，並不是什麼小組長，是班長。李楚凡想也沒有想過的職務。

　　這就是西城高中。優異的學習成績可以轉化成一切。

　　被白熾燈點亮的教室裡只剩下李楚凡和趙紋雨兩個人。兩個註定以後會有很多聯繫的人，現在都假裝對方不存在。各自翻著手中的書。是班主任要他們留下來的，說是要安排工作。

　　等班主任姍姍來遲，再佈置完本學期的工作後，已經過了十點半。

　　通往校門口的路上，只有他們兩人。雖然已經比平時晚了很多，但誰也沒有要趕快離開的意思。

　　好不容易，李楚凡終於開口打破沉默：「其實……我不太清楚班長應該幹什麼，以後還要多麻煩你。」

　　趙紋雨「嗯」了一聲，然後停在原地。走出幾步的李楚凡轉過身來：「怎麼了？」

　　「沒什麼。」趙紋雨快速走了幾步，和李楚凡一起走出校門。

　　12

　　日子就這樣安靜的，一點一點流向遠方。

　　像是沒有波紋的河流，悄無聲息地將眼前的帶走，送來我們不曾看到過的。然後交織出早已熟悉的快樂和悲傷。

　　父親的調解，讓李楚凡和母親之間的紛爭平息下來。母親答應，在李楚凡保持學習成績的前提下，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不能花費太多的心思。

　　而事實上，李楚凡每天依舊會熬到很晚。只為看完一些喜歡的劇作和小說。有時候也會在本子上寫下一些屬於自己的文字。

　　最重要的是，家裡恢復了往日的平和。但在平和的表面之下，隱藏著無數湧動著的暗流，隨時都可以再一次翻天覆地。

　　學校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

　　陽晨還是會在上課的時候睡覺，李楚凡則會在老師走近的時候用胳膊肘將他捅醒。趙紋雨把班上的事務打理得清晰有條。不知道的人看來，趙紋雨比李楚凡更像是班長。李楚凡不過是老師給所有人樹立起的一個榜樣而已。

　　不過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像被扳道工人送入了另一條軌跡。

　　誰也不會想到，在西城高中這個從建校的那一天起就只注重學習成績的學校裡，會在這一年，開創一個新的紀元。

　　那是一節很平常的體育課。

　　在離下課還有十多分鐘的時候，李楚凡和陽晨從球場往教室走去。教學樓的大廳裡，有好幾根白色的柱子，其中一根的周圍圍滿了人。那些人都在激動地議論著什麼。

　　陽晨丟下李楚凡，一個人好奇地往裡擠。李楚凡喝著手裡的可樂，在人群外等著陽晨出來。他很少去湊熱鬧。

　　忽然，人群中間爆發出一聲陽晨的尖叫，嚇了李楚凡一大跳，嘴裡的可樂差點全部噴出來。那一聲尖叫，也將在場的人全都嚇呆了，所有人的耳朵都幾乎被那三個字震得嗡嗡作響。

　　「話劇社！」

　　尖叫過後，陽晨撞開周圍的人，拉起李楚凡又往人群裡擠。人們竟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散開，讓李楚凡輕而易舉地站在柱子前。

　　一張精美的海報映射入李楚凡的眼睛。

　　「西城高中話劇社，開始在全校範圍內招收成員」。

　　原以為李楚凡會高興得發瘋，然而出乎陽晨的預料，李楚凡只是靜靜地盯著海報，那淡定的神情帶有一點無動於衷的味道。足足有好幾分鐘，李楚凡一直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

　　「楚凡？」陽晨拉了他一下。

　　李楚凡轉過臉來。陽晨鄭重地說道：「你也報名吧。」

　　李楚凡又將目光木然地投向那張海報，下面的報名表上已經有了好幾個名字。

　　——為什麼苦苦堅守的信仰出現在眼前時，沒有想要轟轟烈烈地笑和哭的衝動。僅僅是讓心跳的節奏發生不易察覺的變化。

　　但很快，一切又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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