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華之上等你(1)_路路

一

　　第一章

　　很多年以後，我站在時間的盡頭。聽見有人在低低耳語。

　　九月裡被陽光蒸發的水汽，鋪撒在遇見你的那一天。

　　年少的模樣，還有你臉上的不知所措。

　　它們像是被反復播放著，讓我淚流滿面。

　　從那一天起，你拿出指南針，向看不見盡頭的遠方走去。

　　我站在你的身邊，為你點亮白色的蠟燭。

　　01

　　西城的夏天總是很長。

　　到了九月，空氣依舊是令人發狂的濕熱。剛下過雨的天空，露出久違的藍色。遠遠地倒映著這一座城市。

　　白天發生的故事不管是可笑還是可悲，感人還是不感人。它們一定會在深夜裡重演於每一個人的夢中，悄無聲息地喧囂著。讓熟睡的面容露出淺淺的微笑。

　　至於李楚凡，一定在重溫著這個夏天所走過的地方。而夢裡那些陽光的味道和海岸邊淡淡的風，都被早上七點的鬧鐘驅趕得無影無蹤。

　　夏天還沒有完，暑假就這樣過了。像一場剛剛進入主題的音樂會，毫無預警地戛然而止，讓人欲罷不能。

　　母親倒是起得很早，一邊在廚房裡準備早餐，一邊高聲叫道：「楚凡，快一點，你要遲到了。」

　　李楚凡坐在床上，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樣的話語，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聽到了。現在，又回到了和從前一樣的生活。

　　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李楚凡並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只是從初中升到了高中而已。

　　母親走過來，伸手輕輕理好兒子的衣領，又不放心地拉了拉衣角：「楚凡，去了學校給老師和新同學留下一個好點的印象，你聽我說，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還有，要和同學搞好關係……」

　　「知道了，媽。」李楚凡抓起扔在沙發上的背包，飛快地走出門。沒有給母親把話說完的機會。

　　像是在逃離註定的宿命。

　　02

　　每一個西城的孩子，一定會在夢裡夢到過同一個地方，那是大人們永遠都掛在嘴邊說個不停的——西城高中。

　　每年的六月，總會有一群風華正茂的少年聚在相機前微笑，在快門按下後從這裡奔向天涯四處。每年的九月，也會有另一群孩子帶著發燙的夢想和沉重的寄託從西城的各個角落向這裡彙聚。在無數個這樣的輪轉後，西城高中被刻畫成一個傳奇。就連一個小學生，也會明白考上西城高中意味著什麼。

　　太陽的光線斜打在學校門前的街道上。然後被雜亂的腳步踩得支離破碎。

　　從初中校園裡走出來的孩子們，背著花花綠綠的書包，疾步走入這一扇他們嚮往已久的大門。

　　隔著很遠，李楚凡就看見那一棟教學樓。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裡。可每一次都會有同樣的感覺——縱然那樓裡的燈全部打開，也依舊顯得十分昏沉。與操場上的陽光終年不遇。

　　教室裡的新生彼此間並不熟識，卻還是能夠找到話題說個不停。從畢業的學校到漫無目的的暑假。不管是真的很擅長交際，還是裝模作樣，所有人都在興致高昂地轉動著舌頭。畢竟，大家還有三年的時間要相處。

　　李楚凡在門口確認一下班級後，進來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他不喜歡和不認識甚至是不太熟悉的人說話。其他人也沒有誰注意到角落裡這個穿著白色短袖的男生。

　　陽晨，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李楚凡的生命裡。

　　他是最後一個走進教室的，當發現只有李楚凡身邊還有一個座位時，便大搖大擺地走過來。沒有問候，沒有對白，他便拉出桌下的椅子，很自然地坐下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李楚凡專門為他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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