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事(26)_賈童

二十六

　　她幾乎是隨口謅了個理由：「……你奶茶沖得蠻好喝，配這種不容易冷的恒溫杯具正合適。」

　　「謔，原來是變相提醒我下次再沖給你喝啊！」爾朱纁一副心領神會的嘴臉。

　　夏語冰也笑呵呵的，懶得告訴他真相，「找我什麼事？」

　　「後天淩晨零點零八分，獅子座流星群雨，白馬公園是最佳觀測地之一。」

　　「你神經病？」夏語冰好笑地翹起嘴角，「流星雨這麼老土，而且獅子座的不是經常有嗎，我在報紙上看到起碼三次了。」

　　爾朱纁絲毫未受影響，「這些都不是理由，如果你想跟我去看的話。」

　　「我為什麼要為了一群三不五時就能看到的掃帚星，冒著被警告通報的危險離校，還跑那麼遠？第二天的課怎麼辦？」

　　「逃啊。」

　　真是自然而然的回答，自然到好像這件事合情合理。

　　「怎麼樣？」爾朱纁把兩隻茶杯把子勾在食指上打圈，「不用急著回答，明天下午五點再出發也來得及。」

　　「好，你弄到車和進入夏家領地的通行牌照再說。」對這些手續之繁瑣程度瞭若指掌的夏語冰就不信纁能夠一天能辦妥所有事情。

　　沒想到纁完全不為所動，「這有什麼難，出發前一定可以搞定！」

　　第十章　夢

　　真是很多年都沒有的事情了，夜裡夢到流星雨。

　　早上七點準時睜開眼睛後，夏語冰就將手臂枕在腦後望著乾乾淨淨的天花板。

　　她長到二十歲這麼大，按照獅子座一年一次的頻率算來，人生中起碼已經下了十來場流星雨。

　　但她從未看過一顆流星，不管是巧合，還是刻意的等待，都沒有。

　　只有一場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去看的燈會，六歲那年左右吧，在著名的朱雀湖舉辦，聽說綿延十裡，非常壯觀。可當天預報晚上會有颱風過境，正在做飯的媽媽立刻打消了前往的念頭。

　　那個男人則立刻打了電話去問，得知燈會照常舉行，便應允女兒一定會去。

　　晚上六點吃過晚飯他果然把她抱到摩托車後面，拿雨衣裹緊了，翻身上路。不過老牛般的摩托車壞在半路，修車的又都收攤回家去了。他倒也強，寧肯把時間都耗在路上推車去湖畔，也沒有掉頭回家的意思。

　　燈會展出的什麼內容她完全不記得了，反正也沒什麼好看的，等到了都散場了，滿地糊了泥漿的破紙片。

　　夏語冰笑了笑，稍微坐起來一點，被子拉到肩膀。

　　為什麼要為了一出已知的沒有意思的景色，大費周折，千里迢迢?

　　一邊笑一邊拿過電話按了組爛熟於心的號碼，「喂，起——床——沒——有？」

　　「……你真是陰魂不散哪……」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虛軟無力，「都在幾百公里外了還不肯放過我。」

　　「說明我每天一醒就想到你啊，而且也能讓你時刻記住我。」一隻手掀開被子，故意發出響亮的穿鞋聲，「一起換衣服吧，我現在在脫上衣。」

　　「流氓！」疏桐沒轍的聲音傳來。

　　系統提示有新來電，夏語冰順口說一句：「等一下，我接個電話。」切換到新來電，一大清早，百分之八十是爾朱家那兩個活寶之一。

　　「考、慮、得、如、何？」

　　果然是意料中的聲音和問題。

　　「不是五點才過期嘛。」她懶洋洋地單手扣上內衣扣。

　　「可是有的事，不用考慮那麼久啊。」

　　「五點以前你可以不用再煩我。掛了。」說掐就掐，不想讓桐等太久，免得他又睡著，「我穿好上衣咯，你呢？」

　　「一樣。」桐的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他叫你考慮什麼？」

　　「唷，你聽到啦？說是看流星雨的事情。」

　　「那麼老土的招數啊。」

　　「還不錯，多有地老天荒海枯石爛的感覺，感情恒久一如宇宙中的流星群。」

　　「流星雨不是轉瞬即逝的代名詞嗎，你讀書讀到頭殼秀逗了？」

　　「……哈哈哈哈！」夏語冰怔了一下就大笑不止，「對對對，我一時轉不過彎來，真是。」

　　和流星雨一樣短暫易逝的感情才對，那麼，去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順便還可以溜回家瞧瞧桐，近在咫尺地給他打電話，讓他以為自己有千里眼。

　　「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對著鏡子梳頭時，她溫和地笑著，問鏡子。

　　這天過得不慢，轉眼就到了下午。

　　還有十分鐘就下課，還有四十分鐘就到了最後時限五點。

　　漫不經心瞥一眼窗外，教務主任站在窗外，微笑著對她勾了勾手。

　　任課老師也看到了，詢問的目光投過來。

　　夏語冰合上書本走到外面，順手帶上門。

　　「到我辦公室談吧。」蕭貴宇轉身就走，語音始終是帶著笑的。

　　「那套《有櫻之夜》，謝謝你的割愛。」接過紅茶，杯壁的溫度提醒了她，「不過，公報私仇不至於吧？」「呵呵，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蕭貴宇笑呵呵地在對面坐下來，「今天晚上老爺子要來學校。」

　　夏語冰慢慢呷了口，「心血來潮啊？這麼突然。」

　　「我也是從司機那裡得到的消息，他沒告訴任何人。」

　　「……怎麼？」

　　「應該不是為了你和爾朱纁的事吧！」

　　蕭貴宇慢慢地流覽著電腦上的什麼檔。

　　「那學校裡還能有什麼引得起他老人家興趣的事？」

　　「老人家吃的鹽總歸比我們倆吃的飯加起來都多。」蕭貴宇仍舊笑呵呵地合上筆記型電腦，「我只是給你提個醒，你也知道，學校裡他的眼線很多。」

　　她心底沒來由地生出一絲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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