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事(14)_賈童

十四

　　剛一獨處，爾朱纁就擰住了妹妹的耳朵。

　　「啊呀呀呀，幹什麼?」

　　「偷偷換臺詞——人不大膽子倒不小，嗯？」

　　哥哥的教訓讓爾朱靜倍感委屈，「人家是幫你製造機會耶！」

　　「謝謝了，你哥哥追女人不差你這點心眼。」

　　爾朱纁鬆開手，本來就是象徵性地懲罰一下而已。

　　「多好玩啊，情敵之間突然吐露愛的告白！」爾朱靜沉浸在遺憾中，「而且還是在攝像機下告白，語學姐會有什麼樣的表情，你不期待嗎？錄下來保存，以後再看時多有紀念價值！」

　　「她才不會為這點突發狀況改變表情和態度。」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算盤影響不了什麼。」爾朱纁停頓一下，突然自下而上彈了一下靜的鼻子，「下次做手腳，要記得不留痕跡。不過話說回來，不留痕跡的手腳，你根本做不到，還是待一邊安靜看就好。」

　　「人家想幫你嘛，誰叫你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看上過女人，現在有了目標，又好像完全沒有狂熱追求的跡象！」

　　「所以我才說你是頭蓋骨下面只有小腦的羅莉妹。」爾朱纁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超過兩秒，歎氣，「竟然讓你來尉遲婧……我還是去看原著吧。」

　　「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反正我就是不如語學姐啦！」

　　兩個人穿著COS的衣服走在校園裡分外顯眼，加上正好又是課餘休閒的時間段，人越來越多。爾朱靜大聲嚷嚷道，揮臂作勢要打老哥，然而裙子過長，稍微絆了一下，竟撞到擦肩而過的什麼人，聽到劈劈啪啪的東西墜地聲。

　　「啊，對不起對不起！」

　　爾朱靜很惶恐地轉身，彎腰去揀散落在地的書籍雜誌。

　　對方和她一起蹲下去，中間只隔了一個紙箱，兩人揀東西往紙箱裡放的時候手背難免有所擦碰，爾朱靜沒什麼心機，普通程度的肢體接觸從不覺得彆扭，然而這一擦卻有些異樣，抬頭看去，對方也正好朝她看過來，微微一笑。

　　「剛剛參加完社團活動？」

　　「嗯……」

　　看起來是高年級的男生抱著紙箱站直身子，目光上下打量爾朱靜，「看這衣服……是尉遲婧吧，COS社團？」

　　「嗯……」

　　「那麼，你們是新加入的？」

　　「嗯……好厲害！」爾朱靜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驚歎道，「請問我臉上寫著『新人』兩個字嗎？」

　　「喔，因為COS社團的人不多，還挺好記。」

　　男生呵呵笑道：「總之COS這東西，是得既有錢、又漂亮的人才能玩的，不是嗎?」

　　爾朱靜不知怎的，脫口而出：「那你不玩COS實在太可惜啦！」

　　男生一怔，然後哈哈地笑了，「謝謝抬舉，我叫任柏舟，任性的任，泛彼柏舟的『柏舟』，你呢？」

　　第五章　曼陀羅（上）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以遊。

　　自從認識了任柏舟，爾朱靜就把詩經裡這段抄下來貼在窗櫺上，每次打電話（不管是不是同任柏舟）和發呆時視線就很自然地望著它。

　　「微我無酒，以敖以遊，這意境真好！」

　　儘管起居不在一起，可是除了上課外，兄妹倆還是基本上形影不離，爾朱靜的話題少不了繞著任柏舟轉，每當這時候，爾朱纁就會一聲不吭地繼續手頭上的事情。

　　「你不幫我把關嗎？還哥哥勒！」

　　沉默有時候反而比嘰裡呱啦更能令人火氣飆升，爾朱靜把杯子往桌上一跺，發出好大一聲響。

　　「你喜歡那小子？」

　　「廢話。怎麼，聽口氣你看他不順眼？人家沒惹過你呢，那天我撞掉他東西你也不幫忙揀，甩手站在旁邊從頭看到尾！」

　　說起那天的事爾朱靜就有氣，沒等她自報家門，纁就拉著她，連句「對不起先走了」都沒說，揚長而去。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讓人光是看就不想相處下去。」

　　爾朱纁悠然地說，翻過一頁教科書，他讀的破專業竟然剛學幾堂課就要考試。

　　「任柏舟哪裡不好啦？」

　　「不想研究他的優缺點。」

　　「你——」爾朱靜氣結，「我幫你追語學姐，花了多少心思，你就這麼報答我？」

　　「那也要看對象。」爾朱纁又翻過一頁，他記東西能力超群，特別是這種條條框框的法律，邊背還能邊頭腦清晰口齒伶俐地跟妹妹辯論：「任柏舟可不是個單純的傢伙呀。」

　　「你說過，夏語冰也不單純。」

　　「嗯，他們兩個都不簡單。」這句話寫下來，光看字面似乎是纁今天自談話以來唯一同意爾朱靜的回答，但口氣就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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