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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雖然說流年跟阮獨歡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她心上的一個結,但既然解不開就當做不知道好了,反正他們也沒有公開承認關係她也不算是在破壞關係不是嗎?

  公司樓下的餐廳裡,這時還沒到真正吃飯的高峰期,所以餐廳裡只是零零散散地坐了幾個人,初末看著流年點了幾個菜,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她愛吃的。

  只是彼此都沒說話,直到菜都上齊了之後還是沉默,初末想了想還是勇敢地說:我獲得了蕭邦比賽的資格。

  流年夾了一個紅燒肉放在她碗裡,淡淡地應了一聲,好像並沒有多出乎意料。

  初末看著碗裡的紅燒肉,夾了吃了一口,臉色瞬間變了變,嘴巴在怔愣了一會兒之後,慢慢地咀嚼,臉上有些不可思議,望著流年欲言又止。

  流年說:這家餐廳的老闆是以前在洛杉磯時候爺爺的大廚,我來這邊了之後,他也過來開店了。

  你……你是說這個大廚是……是學你的紅燒肉做的……初末頓時對流年的崇拜又昇華了幾分,她絲毫都不掩飾自己眼睛裡崇拜,道:流年哥哥,你真的好厲害。

  也許別人對著流年說這話起不到什麼作用,但出自初末的口就顯得很受用,流年的神色都溫和了起來,又夾了一塊肉放在她碗裡,說:那就多吃點,你太瘦了。

  那天初末的心一直很飄,腦海裡滿滿都是流年幫她夾菜跟她說話的場景。於是流年便十分奇怪地看見初末臉上的紅暈,泛起然後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泛起,消失……

  初末獲得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的資格之後,不久就要飛往波蘭的首都華沙,這場音樂節,對每個熱愛音樂的藝術家們來說,都是一場極其重要的盛會,它不僅是現代鋼琴家們年少風華的記載史,更是二十世紀鋼琴演奏史上不朽傳奇的見證。

  初末是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去之前她有回家過一趟,對於參加比賽這件事,楊母是百分之百支持的,在幫初末整理行李的同時也偷偷地塞了一個皺皺的信封進去。

  初末是在上飛機的時候看見的,看著信封裡的錢,雖然不多,握著的感覺十分的沉重。她知道那是母親存了很久的錢,偷偷地塞進她行李箱裡一是怕被她事先知道一定不會收下,二是不想她在國外還那麼節省成為別人的話柄。

  腦海裡都是母親蒼老的臉,初末的心情一整個上午都顯得特別的沉重。

  帶著這樣的心情一直到華沙的酒店裡,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比賽是第二天的上午十點,所以有充足的休息時間。和初末一起來參加比賽的是流年那組的一個男生,只是作為導師的流年並沒有陪同而來。

  也就是說,初末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身邊一個較為熟悉的面孔都沒有,這難免讓她本就沉重的心情多了幾分思鄉之切。

  不過她很快便將這樣的心情暫時拋在腦後,不管怎樣,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除了比賽還是比賽,只要比賽贏了,其他的都是浮雲。

  卻沒想到,次日,初末莫名其妙地發起了高燒,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肖德瑞在與流年通話的中,表達了初末迫切地想用藥物來維持體力,參加比賽的情況,流年答應了初末的要求。儘管初末借助藥物的力氣完成了比賽,最後卻依舊沒有獲得名次,與他同來的男生也因為緊張現場發揮的不夠好,同樣沒獲得名次。

  在華沙一起待了一周,最後一個晚上蕭邦國際鋼琴賽落幕,波蘭總統頒獎。其實對於沒得獎的選手而言參加這樣的儀式沒什麼意義,不過初末一行人還是留下來,當頒獎儀式過了之後,最後一個環節是著名的鋼琴家Leonrdomu現場演奏。

  衣著依然選擇經典的黑白配,單扣黑色西裝西褲,薄領純棉襯衫,耳上的銀色耳釘為他高雅端莊的打扮添加了一份新潮氣息。

  黑色的燕尾服,金色的紐扣釘,白色的襯衫配上精緻的黑色蝴蝶結,奢華卻不會顯得太過於古板,當他一站上舞臺的時候,神刻的五官美得令人忘記了呼吸。Leonrdo.mu的名聲對於這華麗的國度並不陌生,但在其中見過他真面目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三位數,所以落幕之時能請到他作為嘉賓,也是為什麼那麼多沒獲獎的人留下來的原因。

  只是沒想到居然會那麼耀眼啊……

  簡直比現場的燈光還要耀眼。

  他的一舉一動,一個彎身鞠躬,都是那樣的優雅。

  而在這些人裡面,最為鈍滯莫過於因為沒拿到名次的初末,原本沮喪的心情在看見臺上站著的那個人的時候,意識完全脫手於她的控制之內。

  那個站在舞臺中央的人居然是慕流年!

  雖然Leonrdo.mu一直很神秘,初末也很喜歡他的鋼琴曲,但他從來也沒有將流年與Leonrdomu對號入座過,對於初末來說,就算世界出現了一位鋼琴之神,也跟她沒有關係,她的世界裡只有一個神,那便是慕流年。

  可當事實揭曉,他不僅是自己心中的神,更是別人眼中的神的時候,初末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無論她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達到與他並肩的程度,他會一直站在那個至高點,而她只能站在這裡仰頭看,他們之間,永遠隔著天與地的距離……

  狂歡,是對外國人來說,一定會去參加的娛樂,初末卻沒有那麼好的興致,藉口自己發燒成功地躲過了。

  回到酒店,電梯意外地出了故障,工作人員連連道歉,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反正也就五樓,走樓梯也可以上去的。結果爬到了二樓,她頭就犯暈,不得不在樓梯間休息一會兒。

  空曠的樓道光線明亮,窗外偶爾飛馳而過幾輛車,霓虹燈下的國外建築看起來那麼陌生。想起今天的比賽,在比賽現場以及最後的頒獎典禮,此刻身在冰冷的樓梯間,初末才覺得真實了許多。蕭邦國際鋼琴比賽,這麼高級別的比賽,她是哪裡來的信心覺得自己能勝任呢?她將腦袋靠在一旁冰冷的柱子上,果然,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慕流年呢……

  雖然從一開始,她就是因為流年才報名的,雖然原本就沒有抱著多大的信心,但還是會很低落啊……才發現,想變成一個優秀的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拿出手機,翻看那個並不是很熟悉的號碼卻熟悉的名字,初末有一瞬間的恍惚。因為害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地打他的電話,所以一直沒有記住他的手機號碼。換成是別人,早就把喜歡的人的手機號倒背如流了吧?也只有她這樣的怪胎才這麼的膽小驍。

  低落的情緒一直蔓延,心間像被沉重的石頭壓著一般,有些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樓道裡傳來腳步聲,初末一愣,才反應過來電梯壞了,也許有人跟她一樣走樓梯,正想著要不要起身上去的時候,那抹身影就出現在她視線裡。

  是幻覺吧咱?

  不然她怎麼會看見流年出現在這裡?

  原來真的有太思念一個人會出現幻覺這回事,初末眨眨眼睛,想要將幻覺眨掉,那人卻輕叫了聲:初末?

  初末望著眼前的人,眼睛裡絲毫沒有隱藏的吃驚流露了出來。

  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像小狗一樣耷拉著腦袋,心想,他肯定是知道自己鋼琴比賽輸掉的消息,所以沒心思去狂歡就回酒店了吧!

  她沒說話,流年也沒吭聲,只是安靜的在她身邊坐下,他身上還穿著演出的那套衣服,可就是像她一樣坐在樓梯間,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貴氣,仿佛不是坐在地上而是明亮的宮殿上。

  初末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落魄的乞丐,明明他在自己身邊的感覺那麼好,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只是本能地搖搖頭,不想讓他看出自己對這件事特別的在意,很丟臉。

  他是瞭解她的,難過的時候不需要別人太多言語,只要陪著她,給她時間安靜,她自然會將心底的苦悶說出來。

  果真,流年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就聽見她失落的問:我是不是特別沒出息?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句話,而是忽而站起身。

  初末以為他要走,卻不想他將一隻手伸向她。

  她抬頭,聽見他道:我知道你現在很失落,但是坐在這裡只會讓你更想不開,我沒有什麼安慰你的話,能不能放開,最終還是要看你自己。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覺。末了,他又適當的補充了一句:這樣的比賽以後還有機會,你的經驗不足,別太放在心上。

  初末怔怔的看著他伸向自己的那只手,她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只要是出自他口中的話,她都覺得是對的。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將手擱在他的手心,借他的力道站起來。

  不起來還不知道,頭確實暈得有些厲害。初末只覺眼前一黑,差點站不穩倒下去。

  耳邊傳來流年低沉的聲音:你貧血有點嚴重。

  她等待眩暈過去之後,就看見近在咫尺微微皺眉的面孔。

  初末覺得自己應該是暈糊塗了,所以才會膽地抱住眼前的流年。

  此刻的她什麼都不想想,只想對他說:流年哥哥,我真的好累。

  可話卻說不出口,因為不想給他帶來煩惱,所以只可以抱抱他,一下下就好。

  流年的怔了怔,並沒有推開,而是伸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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