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再不見(21)_惜愛

二十一

　　她抽回被他握得很緊的手，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記得那個漫畫叫什麼名字，可是我記得裡面有一句話！"她輕笑著說，笑容飄忽，"誰能阻止得了少年武士的赴死呢？他們聽不到啊，他們聽不到……我就是那個少年武士！"

　　淩晨四點，李雲蘇醒了，她再也睡不著，肚子餓得不行，才想起晚上鬱悶的連飯都沒有吃。打開冰箱看著那些冰冷的食物，卻什麼味口都沒有了，雲蘇拿起錢包鑰匙，準備去7-11店買些東西填填肚子。

　　走下樓，穿過花圃，雲蘇的腳步突然定住，抬眸。

　　對面昏黃的路燈下，他站在那裡，眼神透過繚繞的煙霧定定地無言地鎖住她。

　　語琛！

　　他遠遠地站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在他的腳邊躺著無數的煙頭。名副其實的問題少年，竟然以為吸煙就能解決一切。

　　他仍然穿著校服，好像一夜都沒有離開般，遠遠的整個人迷漫著惑人的頹廢。好看的人即使一夜沒有睡，那略顯疲憊的五官依然賞心悅目，濃黑的眉毛掛著冷漠，略長的黑髮淩亂地搭著，冷魅而陽剛，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

　　天啊！又來了，明明自己一整夜失眠都是因為他，現在卻還能因為見到他而心疼，因為他和晴天的故事，還是因為他不經意流露的悲傷呢？不能再想了！

　　語琛掐滅煙，走到僵住的她身邊。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你又怎麼這麼早在我家門前站起崗來！還不停地污染社區的空氣！"

　　"……睡不著，就想早點來接你上學！"

　　她上下打量了他，並不想拆穿他讓她想起熊貓的樣子，說："我肚子餓，想去7-11店買些熱東西吃吃！一起吧！"

　　"……好！"

　　沉默蔓延在他們之間，走了長長一段路，語琛還沒有開口的意思。雲蘇忍不住問："你難道在這裡一夜就沒有話想說嗎？"

　　"我其實想要跟你說對不起，過去的事你有權利知道，只是……只是……只是我……"他的話停在"只是"兩個字上就再也說不下去，語琛不是個扭捏的人，現在的他只是在徘徊著，猶豫著。

　　雲蘇知道他根本還沒有作好心理準備，便也不再問下去。

　　"到了。"

　　他先進去拿起一袋熱牛奶，三明治，還有一堆在他看來熱的食物，然後沉默地自己到櫃檯前去付帳。

　　"有五角錢零錢嗎？"

　　"有。"雲蘇從錢包裡挖出一個金色的硬幣，遞給他。

　　他很快在店員那裡結了帳，將所有的食物遞給她："吃吧！"

　　"你當我是豬啊！買這麼多全都給我，你不吃嗎？吸了一夜煙，肺都要熏黑了吧！"她從裡面拿出兩樣，然後拉著他坐到7-11專門的食桌前。

　　7-11除了他們和收銀員，整個店裡空蕩蕩的。食物規矩地擺放在貨架上，鹵蛋在鍋裡冒著熱氣，日光燈照亮每個角落。燈光也落在他們的身上……一種惆悵的，酸楚的心情漲滿她的胸腔，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沮喪。

　　她真的是比不上歐陽晴天在他心底的位置，活人爭不過死人，這好像是鐵定的結局，而她卻還是要當個赴死的少年武士……

　　"你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再是情侶嗎？"雲蘇吮著熱牛奶，不理會他鐵青的臉色，繼續說，"如果當朋友，是不是比現在要會更好些？"

　　"李雲蘇！"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盯著她，"這是你想要的嗎？難道起這麼早就是為了早點到學校和我說分手的話！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不會同意的！"

　　"我沒說要分手！"她的一句話壓住了他，讓他有種突然被人戲弄的感覺，臉色青一下白一下，看在她的眼裡笨拙可愛。

　　雲蘇站直了身子，將手中的袋子扔到旁邊的垃圾箱裡說："載我去第二十三街吧！突然想趁早上沒什麼人的時候好好看看那條街！"

　　任語琛在第二十三街的街口猛然停了下來，他盯住那個從黑車裡下來的男孩，他一臉笑意，長而漆黑的發隨意地束在腦後，晨曦的光彩下流淌出緞子般的質感；濃黑的眉微微向上揚起，乾淨得像用水彩筆劃上去般；唇線分明，仿佛隨時都帶著笑意般。好一個藍調風格的優雅少年，靜靜地站在那裡，周圍的一切也跟著如詩如畫。

　　沒有語琛的冷酷，沒有鄭伊的寧靜，沒有源的活力、楠哥哥的憂鬱，他只是笑著，斯文俊秀的模樣已經將那名為氣質的東西表現得淋漓盡致。

　　"任語琛，好久不見！"他輕輕地吐出一句話，春風般的微笑淌過，仿佛炸彈一般在語琛的心底開了花。他握著雲蘇的手，緊得滲出濕意。

　　這是雲蘇第一次看到連任語琛都會畏懼的人，他的緊張似乎要將她捏碎。

　　"歐陽雨天，你終於來了！"

　　雲蘇微怔，眼光從語琛的臉上又再次落回到那個男孩身上。

　　原來，他就是歐陽雨天，歐陽晴天的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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