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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他字斟句酌說的小心翼翼,貝菲在一旁大驚小怪道:「什麼什麼什麼?什麼新的一員?難道……」她瞪著眼猜在蘇晚和方非盡之間瞟來瞟去。方非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小菲,你是除了我們家人之外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我和蘇晚準備等這件事情一解決就結婚,如果你表現良好,保證不出亂子的話我可以考慮請你來當伴娘。」

  貝菲正準備尖叫,看到門口守著的警衛又壓低聲音驚呼道:「天啊,方大少,我一直以為你會抗戰八年的!沒想到一個五年計劃你就實現廣大人民群眾對你的期望了!」

  方非盡差點被貝菲這樣一句話堵得七竅生煙,翻了兩個白眼之後低罵一句狗嘴吐不出象牙」,卻見蘇晚一臉歉疚地看著他。貝菲識相地笑道:「我不妨礙你們訴衷情啦,我去隔壁找員警哥哥討口水喝!」

  看著貝菲蹦碳跳跳地跑出去,蘇晚移回視線,滿眼內疚和歉意:「非盡,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如果沒有你……我想我真的……我真的覺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方非盡伸手握住她笑道:「我能做你的救生圈,己經感到很榮幸了。」

  蘇晚低著頭苦笑道:「我真的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人……我以為他只是恨我,我以為他只是不相信我,我以為他只是誤會我和你……我昨天早上來的時候只是傷心,傷心他居然不相信我。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想怎麼樣……」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又硬咽起來,低著頭咬著手背,努力地想要忍住眼淚。「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如果他只是不相信我,只是誤會我,我都可以……我都可以找到理由來原諒他。可是……可是為什麼他可以做到這樣冷酷無情?為什麼他都和孟涵養了孩子了,還臉不紅心不跳地騙我,騙我說他一直在想著我,騙我說他一直都愛我?」蘇晚抬起頭來,兩行清淚順著她蒼白如瓷的面孔緩緩流下來,她拉著方非盡的手,雙眸死寂絕望,硬咽著問道:「你說是不是我死了他才甘心……」

  方非盡捧著她的臉,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一連聲地恐嚇道:「你亂說什麼呢?蘇晚,你這條命是我五年前救回來的,你這條命是我的你知不知道?不許說這種傻話,我要你活著,誰也不能讓你去死!誰也不行,包括你自己!」

  蘇晚對他的話恍若未聞,整個人幾近崩潰地喃喃自語,方非盡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勸住她。看守的員警見蘇晚情緒波動過大,又進來阻止方非盡的探視:方非盡勸得蘇晚稍稍冷靜下來才稍微放下心來,不停地拜託看守的員警多多照顧蘇晚,一直到員警都煩不勝煩了他才告了辭出來。

  貝菲見他出來連忙奔上來問道:「方大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怎麼……怎麼晚晚姐突然就被抓起來了,然後你們倆又要結婚了?搞得好像我才眨眼的功夫,天地星雲都掉了個兒?」

  方非盡搖搖頭苦笑道:「一言難盡。」

  貝菲撇撇嘴道:「一言難盡,那你就分幾句話說嘛!」

  方非盡重重地歎了口氣道:「顧鋒寒,也就是現在銀河和淩厲雙料CEO 的那位,是你晚晚姐以前的男朋友。」

  他長話短說:「總之這個事情很複雜,簡單了說就是顧鋒寒那個變態收購了方圓天地之後,利用交接和幫你晚晚姐辦理離職的機會,偽造了帳目上的來往資料,誣陷你晚晚姐利用並購案收取兩方公司的回扣。然後利用很多在國外的帳戶資金,在心湖苑買了一套房送給你晚晚姐,並且把這些資金的流動偽造得很像洗黑錢的流程。」

  貝菲詫異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問:「他這麼折騰想幹嘛呀?」 方非盡不屑地嗤了一聲,頗帶鄙夷地說:「顧鋒寒什麼人,金融巨鱷,天之驕子!那腦部神經運轉得跟咱們區別可大了!」

  他損了兩句之後又給貝菲解釋:「說的太複雜了你也不懂,我就給你這麼說吧一顧鋒寒一直想成為銀河和淩厲的絕對大股東,但是這幾年他和淩師兄在銀河和淩厲的股份加起來都穩定在49 % ,難以突破,所以有些決策在董事會上經常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那些老股東。銀河和淩厲的經營狀況一直非常穩定,正常情況下顧鋒寒無法買進大量的股份來獲取絕對主動,所以今年年初顧鋒寒就通過降價售樓,小規模撤回北美市場的投資等一系列的手段,囤積了一大筆現金在手上。然後他精心計畫了從收購方圓實業開始的一套連環計,整個計畫最高潮的部分就在製造現在傳的甚囂塵上的這起經濟醜聞,同時利用經濟危機時期機構和股東的恐慌心理,造成股價的大幅下挫,趁機回購股份,使他和淩師兄在銀河,淩厲的股份占到絕大多數,明白沒有?」

  貝菲聽得張口結舌又雲裡霧裡的,半晌後才低聲嘰咕:「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啊,照你這麼說是顧鋒寒一手策劃把晚晚姐弄進監獄的,可是昨天我聽他們講電話,好像他挺急著讓淩千帆回去把晚晚姐給救出來呢!」

  方非盡鄙夷地瞅著貝菲:「誰知道他又想玩什麼花樣?我猜他八成是因為最高潮的環節沒有自己親自實施,所以心裡不爽,想另外找個花樣再來整你晚晚姐吧!」

  貝菲又一臉茫然地望著他,方非盡不得己說道:「晚晚……有的時候很傻,天真地以為他是因愛生恨,所以自己跑來自首。」

  「萬一那個顧鋒寒真的是因愛生恨呢……」

  貝菲剛剛嘀咕了一句,頭上就被方非盡敲了一個栗子:「電視劇看多了是不是?顧鋒寒和孟涵連孩子都有了!淩師兄以前親口跟我說的,你說他是不是敗類中的翹首禽獸中的極品!」

  貝菲張著嘴驚歎道:「豈止是禽獸中的極品,那簡直是人渣啊!」

  可惜她的附和並沒能讓方非盡心裡好受一點,一想到昨天他跟蘇晚說這件事時她絕望的模樣,他就恨不得立時死在前一刻,再也不要看到她為顧鋒寒傷心難過的一個眼神,再也不要看到她為顧鋒寒的殘酷絕情留下的一滴淚水。然而他不僅生生忍受了這一刀刀的淩遲。甚至還有點趁虛而入地伸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要她跟他離開婺城。

  蘇晚答應了,他卻痛得更厲害。

  方非盡想,他這一輩子,大概都忘不了蘇晚當時的眼神。

  哀莫大於心死,他知道自己對蘇晚來說,只是茫茫大海中最後一塊浮木而己。冬日的寒風順著車窗呼呼地刮進來,貝菲打了一個冷顫想提醒方非盡關上另一側的窗,然而她一側首,便看到方非盡的眼淚嘩嘩嘩地流下來了,她立刻縮了縮脖子,咕嚕了一句就閉上眼睛裝睡。

  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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