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如果可以再見(38)_雲五

三十八

　　淩千帆拐到顧鋒寒的辦公室門口，敲敲門後不請自入。顯然顧鋒寒今天工作十分清閒，此刻正悠然自得地把腿架在辦公桌上，望著電腦屏保上的女嬰照片笑得溫柔無限。淩千帆一屁股坐到桌上，敲了兩聲桌子。

　　顧鋒寒斜了他一眼，有些譏諷地笑道：「昨天是誰跟我說朋友妻不可欺的，今天這麼快就留心上了？」

　　淩千帆被他一句話嗆得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顧鋒寒甩下這句話後又不理他了，專心致志地看著屏保，螢幕上的女嬰笑得嬌憨可愛，神態眉宇之間和顧鋒寒極為相似。

　　「我說你別老對著你們家女兒的照片發呆好不好？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

　　顧鋒寒又嗯哼了一聲，這才轉過身子來對著他：「你那邊很閑嗎？最近交接得怎麼樣？」方圓天地那邊的事情是隸屬于淩厲實業的，顧鋒寒雖然在淩厲實業那邊掛著名，但日常運作中許多事情都是淩千帆在打理。包括這一次的並購，顧鋒寒雖是幕後指揮，前臺出面的反而是淩千帆，並購合同簽訂後的後續工作也都是淩千帆牽頭的。

　　「還不是那樣，反正你也派人去幹活了，我還不是走個過場？」淩千帆仔細想了想又笑道，「不過有個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的。不說我那邊了，我問你外面那個女人的事呢！」

　　顧鋒寒臉上波紋不驚，好在淩千帆常年面對他這張冷面，對他的耐性也與日劇增。除了偶爾極難得的在下屬面前給予一點鼓勵性的笑容外，自己這個掛名表弟常年都是一副冰山面孔的——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他認識的顧鋒寒是個陽光而風趣的人，然而母親的事情讓他一夜長大，等七年後他再回來的時候，一切好像都變了。

　　「我不是要管你的事。」淩千帆覺得自己簡直像一個保姆一樣，每天跟在所有人後面關心他們的喜怒哀樂，然而所有人卻只會朝著他出氣，好像他就沒有脾氣沒有感情了似的。

　　咬咬牙他又忍下這股升起來的不快勸道：「雖然我有一百個不喜歡Angela這個人，董事會也有人對她有意見了，鋒芒太露總不是一件好事。不過你既然喜歡，我也沒辦法，等回購股份的事情一了，我出面幫你勸姑姑好不好？帶著老婆孩子好好過日子不挺好……」

　　他話音未落，顧鋒寒猛地轉過頭來，眸中的怒意陡現，如以往一樣，只要談到這個話題，顧鋒寒必然翻臉，以至於他這樣做慣保姆的人，竟絲毫不敢插手去過問這件事，偶爾提及也是小心翼翼。

　　淩千帆有點尷尬地住口，顧鋒寒這一次的反應卻和以往有些不同，片刻，他回轉身，望著螢幕上流口水的女嬰笑了笑。淩千帆探下頭來，不敢相信他居然也有笑得這樣溫柔的時候。顧鋒寒抬起頭來，略微猶豫地問：「千帆，你有沒有……有沒有什麼事情，覺得很不甘心？」

　　不等淩千帆回答，他又自嘲地笑笑：「我忘了，你閱人無數，哪會有什麼不甘心的。」

　　「去去去，」淩千帆揮揮手，「最討厭你們這種人，天天在我面前擺出一副癡情種子的樣子，我閱人無數？每一個花花公子都曾經是純情少男！」

　　顧鋒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接話，淩千帆這才斂起笑容，又澀然笑笑：「是人都有些不甘心的事吧？以前不懂事，有些事情一時衝動就做了，以後後悔也來不及了。」

　　顧鋒寒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淩千帆：「然後呢？」

　　「想辦法補救唄，」淩千帆無奈笑笑，「亡羊補牢，可就算牢補上了，羊還是走了。」

　　亡羊補牢，未為遲也。牢補上了，走丟了的羊，還能回來麼？

　　大約是因為提起了這個話題，淩千帆隱隱間也有些失落，閒聊了兩句就出來了。在出門之前他使勁地朝左右臉上拍了兩下，出門之後便又是那個面若桃花春風撲面的淩大少了。

　　蘇晚挎著單肩的皮革大包出來，看見淩千帆，點頭打了個招呼就穿過長長的走廊去搭電梯。接著顧鋒寒也出來了，隔著四分之三圓的休息間，幾張錯落有致的沙發，和蘇晚對視片刻，轉身走進VP以上的專用電梯。

　　下班時間用電梯的人多，在這個區間仍幾乎是每層都要停一下，等蘇晚走出銀河大廈的時候，顧鋒寒標誌性的黃色蘭博基尼已經停在她身前：「上車！」

　　他眉宇間隱隱皺起，似乎是在猶豫什麼，又似乎有些怒氣，她不明白又有什麼事情惹他生氣了，可是……一想到他和孟涵在一起的那些畫面，她心裡忍不住又有些抽痛——有些事情，埋在心裡和被人揭穿，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會搭車回去。」

　　「我不是送你回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晚微微皺起眉，不知道他要帶她去什麼地方，卻條件反射似地回答：「對不起，我不想去。」

　　「淩千帆中午和你說了些什麼？」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