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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我和韓煒光的寢室其實只隔了一棟樓,但他就喜歡混在我這兒,有時索性玩晚了就在我這兒住下,時間一長,他的生活用品便陸續地轉移到了我這邊來。睡不著的時候,我們倆常常聊很晚,興奮時聲音頗大,再加上一個患有輕度失眠症的小段,總在床上翻來滾去地晃動著身體,弄得床嘎吱嘎吱地響,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往往吵得別人難以入睡。同寢室的幾個人礙於面子都敢怒而不敢言,只有一個叫劉明的,仗著自己是系學生會某部門的副部長,有一天竟從床上跳了出來,指著我倆大聲嚷嚷:「你們要聊就滾到外面去聊。」我和韓煒光從床上跳下來先把門反鎖上,然後把劉明從床上揪下來,摁在地上,拳打腳踢,美美地痛扁了丫一頓。末了,我和韓煒光對如何處理這小子產生了嚴重的分歧。按照韓煒光的意思,我們就應該把劉明裝到盛滿了拖鞋和球襪的編織袋裡塞到床底下,讓他永世不得翻身。這時我看見劉明紅腫的眼眶,突然心生惻隱之心,托起劉明的下巴說:「以後你他媽的給我老實點兒,今兒這事兒就到這兒吧。」說來也怪,自打那之後,這小子並沒有仇恨和報復我,反而與我親近了起來,有幾次課上點名甚至還幫我答到來著。

  當我正和韓煒光各自拿著飯盒,一邊用鐵勺敲打著盆底,一邊向食堂方向晃去時,下課鈴有節奏地響起,同學們一下子都從各個教室裡湧了出來。他們個個面若白紙,雙目無神,有的臉上還帶著桌面的印兒,一看就知道是剛剛從課堂上睡獅猛醒,卻都朝著同樣的一個目標——校園食堂進發。

  由於我和韓煒光走得較慢,來到校園西部的第二食堂時,裡面早已擠滿了人,我和韓煒光一邊排著隊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四周的人。在我身旁的另一條隊伍裡,我看到和我並排站著的是一個胖胖的女同學,由於其胸部過於龐大,以至於感覺那兩坨東西隨時都有從襯衣裡面蹦出來的可能。我盯著她的胸部看了幾秒鐘,只不過純粹是替她擔心而已,卻沒想到這位女生以為我是個色狼,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從隊伍裡走了出來,頭也不回地向最裡面的視窗走去。看著大波妹匆匆離去的背影,我無奈地笑了笑,這真是一個好心沒好報的年代。

  好不容易輪到自己打飯,突然感覺胃口全無,胡亂地打了兩個菜,扭頭看見排在另一隊裡的韓煒光還沒排上,便招呼韓煒光過來,把他的飯也一併打了。我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韓煒光只顧埋頭吃飯,嘴裡「吧唧吧唧」地響,似乎吃得很香。我吃了幾口,卻感覺味同嚼蠟,就從口袋裡拔出一根煙來抽。抽煙的時候我環顧四周,發現我們學校一外號叫「水妹」的女生坐在我們斜對面,我用手臂捅了捅韓煒光,然後用嘴努了努。韓煒光順著我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這女生的領口正敞開著,不知是不是故意,露出來了裡面黑色的胸罩以及一道雪白的乳溝。正當我們看得起勁兒的時候,一染著黃毛的高個兒男生過來把「水妹」給叫走了,我們倆隻好轉過頭來繼續吃飯。

  這時,我手機響了,是蘇蘇打過來的。「丁若,你在幹什麼呢?」

  「正吃著飯呢?」

  「你下午有課嗎?我們這兒今天下午搞活動,沒課,我想上你那兒去。」

  我想了想下午也沒事兒可做,便說:「要不咱們去北海公園玩吧?」

  「好吧,那下午兩點我們在北海公園後門見。」

  吃完飯,看了看表時間還早,我和韓煒光一人拎著一個空飯盒向操場走去。操場上人不多,幾個幾個的圍成一圈,估計也都是和我們一樣閑得發慌的主兒。我找了一塊乾淨的草坪和韓煒光一起躺下,把雙手枕在腦後,仰望白雲藍天。這個季節正是北京最好的氣候,秋高氣爽,風和日麗,天空跟拿水管子洗過一樣,一片透明清澈的蔚藍。校園廣播中傳來的是瑪麗亞凱莉的一首經典勵志歌曲——《Hero》,歌聲悠揚而有力,直奔著人的心靈深處而去。我和韓煒光一邊聽著音樂,一邊聊著天,說著說著竟然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相當的沉,如果不是響起急促的上課鈴聲,我估計還會睡下去。我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和蘇蘇在北海的約會,連忙爬起來,用腳踢了身旁的韓煒光一下,邊跑邊和他說:「我約了蘇蘇,先走了啊,待會兒你記得把飯盒帶回寢室。」

  出了校門口,我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北海公園而去。路上,我和蘇蘇打了一個電話,說突然有事兒耽擱了一下,正在路上往那兒趕呢。蘇蘇有點兒不高興,拿著電話默不作聲。這也難怪她,因為我每次約會都得遲到那麼一小會兒。

  車子快到北海後門的時候,我遠遠地就看見蘇蘇一個人站在售票口,頭髮用一粉色的手絹綁著,背了一個橘黃色的雙肩背包。我一下車,滿臉堆笑地跑了過去,蘇蘇瞪了我一眼說:「你這是諂媚的笑嗎?」我忙點頭哈腰地說:「是,是,過去誰見著慈禧娘娘不都得這樣嗎!」蘇蘇在我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痛得我「哎喲」大叫一聲。隨後,我們倆像沒事兒人一樣,手挽著手向公園裡面走去。

  我們沿著湖邊一直往西走,途中在一石凳上,看見一對青年男女正摟著接吻。蘇蘇轉過頭看我,我想了想,然後在她的嘴唇上象徵性地親了一下。隨後我們又繼續走,一直走到著名的九龍壁,迎面看見一對外國夫婦推著一個小女孩走過來,那小女孩可愛至極,有兩個漂亮的小酒窩,金黃色的頭髮卷卷的,很像家樂福超市里賣的芭比娃娃。我用蹩腳的英語和他們打著招呼,蘇蘇則蹲下來逗著小女孩。小女孩很乖,面對著我們不但沒哭,反而給了我們一個又一個甜甜的微笑。蘇蘇提議要和小女孩合影,我便讓蘇蘇抱著她照了一張。後來蘇蘇把這張照片洗出來,裝進在IKEA買的木質相框裡,放在她的梳粧檯上,認真地對我說:「我非常喜歡這個外國小女孩的微笑,每次一看見她,就好像能感覺到生活的無限美好。」我走過去對著蘇蘇的臉就親了一口:「沒錯,生活是真他媽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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