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指間的幸福 > |
三十一 |
|
「行啦,別不要臉啦。我不和你逗了,我爸媽過來了。」然後,我在聽筒裡聽到蘇蘇和她父母親說話的聲音:「你們煩不煩啊,我和同學聊天呢。」我還想再說點兒什麼,電話卻已經掛了,我聽著「嘟嘟」的忙音,手拿著話筒,竟有點兒發愣。 47 在快開學的前幾天,蘇蘇拎著她的白色NIKE包包一蹦一跳地又來到我這兒。我知道她准又撒了謊。果然不出所料,蘇蘇和她爸媽說學校提前幾天報到,她先過去打掃一下衛生。常常就是類似這樣的一個簡單的藉口,就讓蘇蘇輕而易舉地成功潛入我的住地,並且不知疲倦地和我膩上幾天。 雖然已接近初秋,但天氣卻依然還是那樣的熱。我們通常是把地板給墩乾淨,然後鋪上一層薄褥子,就直接躺在上面,任憑電風扇對著吹上一晚。中間會放上一條大的毛巾毯,到後半夜氣溫有所下降,感覺有點涼時,就會順手一抓,徹頭徹尾地蓋住。由於只有一條,我和蘇蘇就各執一段,互相拉扯,並弓著身子僵持到天亮。誰要是在現場,一準會看到我們兩人像蝦米似的蜷成一團,背對著背,中間空出很長的一段間隙,很像一對剛出土的文物。 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久遠的緣故,我家的電視機開始罷工了,任憑我怎麼拳打腳踢,就是再也不出影了,在一大片雪花點中,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播音員邢質斌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在播報著CCTV的新聞要事。我和蘇蘇一次又一次胡搞到筋疲力盡後,終於找到了另一種消遣的辦法,就是抓一把牙籤,然後讓對方猜單數或雙數,猜錯了就要被對方刮鼻子。由於彼此雙方的心胸都極為狹窄,最後終於升級為了世界大戰,誓不把對方的鼻子給擰下來絕不甘休。我們常常會從晚上七八點鐘鬥爭到半夜一兩點仍無睡意,猛抬頭看到對方,活像唱戲的小丑,鼻子紅紅的,但眼神卻充滿了憤怒,恨不得一張嘴把對方吞掉。 可能是我因為連輸了十幾把後終於迎來了勝利,出手有點重,蘇蘇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在這黑燈瞎火萬籟俱靜時,蘇蘇的哭聲顯得那樣的淒慘,我猛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連聲道歉。可不管我怎麼哄,蘇蘇就是不停歇,反而手腳並用哭得更大聲起來。無奈之下,我只好貢獻出自己的鼻子,任由她在上面胡作非為。這下,蘇蘇安靜下來,擰著我的鼻子左右搖晃,像牽著一頭驢似的,並要求我發出哼哼的聲音。在我把驢的叫聲學得惟妙惟肖之時,蘇蘇抱著肚子笑得打起滾來,我才知道我中了她的圈套。 八月三十一日,開學前的最後一天。一覺醒來,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正好九點一刻。蘇蘇背靠著牆,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書正看得津津有味,邊看還邊吃著黃色塑膠包裝的達能蔬菜餅乾。我挪了挪身子,靠在蘇蘇的旁邊,終於看清了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本杜拉斯的《情人》。書的紙張很黃,字印得很小,蘇蘇卻看得很投入,對我不理不問。我感到肚子有點兒餓,便把餅乾袋拿過來,伸手進去一掏,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最後一塊正被蘇蘇以緩慢的姿勢塞進了嘴裡。 無奈,我只好自己起來走進廚房,一邊刷牙洗臉一邊燒開水準備泡速食麵。刷完牙之後我又上了一趟衛生間,水才燒好。我在廚房裡大聲地問蘇蘇,要不要吃面,連問了無數遍都不見回音,我想她准是看書看得太入迷了。正當我準備放棄的時候,蘇蘇從門外探進頭來,微微一笑,那模樣調皮如小孩,讓人心生憐愛。 我泡好兩碗「康師傅」紅燒牛肉麵端到房間裡,蘇蘇放下手裡的書,與我一起狼吞虎嚥起來。吃完面,我竟又覺得困了,於是倒在地上繼續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差不多下午一點鐘了。我轉過身,發現蘇蘇不在房間,那本《情人》也被扔在了牆角,被電風扇吹出來的風吹得翻來翻去。正當我發呆的時候,蘇蘇從門外走了進來,端過來一盤切好的西瓜,在我的身邊坐下,看著我把西瓜一片片地幹掉。然後對我說:「餓了吧?我做好飯了,起來吃吧。」 相比這些天清淡的伙食,這頓飯的的確確算得上豐盛。番茄炒蛋、青椒炒肉、水果沙拉、拍黃瓜,外加一盤紫菜湯。坐到桌前,我的味腺一下子被調動起來,口水噴薄而出。正當這會兒,我的手機響了,一看是馮才打來的。「丁若,你在哪兒呢?」聽這小子的口氣,情緒明顯好多了。 「我在家,正準備吃飯呢。」 「別吃了,我在馬甸橋這邊等你,陪我喝酒,有事兒要慶祝。」 「你丫還會有什麼好事兒,不會是又泡到一妞兒吧?」 「不是,我和張寧和好了。不多說了,你快點兒過來吧。」我望瞭望蘇蘇,她正張著一雙大眼睛盯著我的嘴巴,轉頭對馮才說,「你還是來我這兒吃吧,蘇蘇做的菜,味道可比那些雜牌餐館好多了。」馮才說:「也行,你們先別開吃,等著,我弄點兒酒去。」 在等待馮才的二十多分鐘裡,蘇蘇接了一個電話,嘰裡呱啦地說了好久,不時還哈哈地笑兩聲。一會兒,蘇蘇把電話扔給我:「張好打來的,人家要找你說話呢。」 我把電話接起來:「喂喂喂,你還敢找我說話,不怕我把你吃了啊。」 「遇見蟑螂,我不怕不怕啦……」張好竟然在電話那邊吭哧吭哧地唱了起來。 「你要是不怕,有種就來北京吧。」 「哼,我才不去呢。」 「你不是不怕嗎?」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