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夏天(61)_遠近

六十一

　　【07】

　　從夢中醒來，已經是清晨五點，淚水浸濕了枕巾的一角，不知何時淚就這麼淌了下來，沒有一點預兆。

　　自己竟然忘記了如此重要的約定，是該怪時間的蹉跎讓她遺忘嗎？那流逝的光陰帶走的不只是年華，是否還有最初的倔強和美好。

　　已經顧不上起來，大致整理下服裝，便急急出了門，她要去初旋高中，她曾經的高中。

　　幾乎是用跑的，秒速X釐米的速度，加大步伐，加快節奏，任憑汗水逐漸沁出，都毫不在意，現在的她，只是想看到現在的他。

　　步行需要半小時的路程，在淺淺的奔跑下十分鐘便達到了。

　　是懷著激動的心情吧，在六點前，還沒有上學的學生陸續來到教室前，走入了學校，走過長長的林蔭道。

　　初旋高中。高一三班。

　　陳舊了的年級牌，灰暗了的木門，沒有擦拭乾淨的窗戶。

　　推開，發出不悅的摩擦聲。

　　教室裡沒有一個人，空曠的教室在六點的亮度下顯得那麼的黯淡，沒有光明的氣息。淺淺討厭這種感覺，後手摸索到開關，而後按下。教室瞬息明亮起來，雖然一切都看上去毫無裝飾，但是淺淺能淡淡的感應到，這裡有人裝飾過，只是不久前又除去了。

　　圍繞教室緩慢的走了一圈，在確定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教室被人裝飾過後是難以掩飾的失落。迷離了的眼睛，模糊了的黑板，對上了焦距。

　　惟獨只有黑板上，有著殘留的筆跡，是熟悉的字跡，陌南的字跡。

　　淺淺將手指觸碰到黑板，感受到殘留的溫度，可以想像到之前的陌南是以什麼樣的姿勢去拿著粉筆在黑板上書寫著。

　　上面的字跡被黑板擦給抹去，但殘剩下的淡淡的痕跡可以看出，上面寫著的是——夏淺淺，生日快樂。

　　眼淚不合時宜地流了下來。

　　這是最為簡單不過的一句話了吧，為何自己會被感動成這樣，淺淺狠狠地揉自己的眼睛，蹲了下來，環抱著自己的腿，想像陌南就在自己的身邊。可是為什麼靠過去為還是冰冷的牆壁呢？陌南他確實是離開了吧，即使空氣中有剩餘的溫度，但是卻沒有了他特有的氣息。那種另人安心的氣息，一點也沒有遺留。

　　粗糙地將眼淚一把抹去，擄起自己的袖子，淺淺沒有猶豫的拿起黑板擦，在黑板上用力的一下下反復擦去陌南留下的痕跡。

　　太過使勁，以至於指甲於黑板摩擦發生另人揪心的聲響，直刺心臟，那種極度刺耳的，沒有任何徵兆的聲響。另淺淺的大腦產生輕微的暈眩，將眼睛狠命地閉上，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搖出自己的神經。

　　六點半，學校外還沒有聚集的人群，淺淺一個人的身影在霧靄的襯托下顯得很是突兀，是孤單的，是寂寞的。但是背影卻沒有期待的暗示，很特別的狀態。

　　淺淺想要拿出手機給陌南打一個電話去解釋，卻發現自己因為出門太著急而忘記把手機帶出門。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到家後找到手機便撥下了那個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就這樣結束了嗎？自己忘記了那個那麼重要的約定。其實那原本可以成為兩人和好如初的介質，現在，卻被自己硬生生地破壞了，毫不留情，甚至有些殘忍。

　　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好嗎？再一次，重撥。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撥。

　　同時，不同地點的兩隻手垂了下來，似乎有因果關聯，因為他們正互相打著對方的電話——

　　陌南，你為什麼不來問我為什麼會沒有去呢？——

　　淺淺，你為什麼不來告訴我你為什麼沒有來呢？

　　那麼，為什麼我竟然無法聯繫上你呢？

　　那些巧合之所以被稱之為巧合，是因為它們足夠殘忍，殘忍到能夠輕易地讓人的內心變得動搖，不再堅定。

　　而後，是不是就該逃避了呢？

　　衍生出來的詞彙是不是，孤獨，壓抑，落寞。或者是，堅強，守侯，幸福。

　　所有都在血液中緩緩流淌向下一個黎明。

　　【08】

　　那一個星期的休假，是上天給予考驗前所給的美好，而那之後，將是毫無感情的考驗，或許是殘酷的，或許是揪心的。

　　星期一。休假後的第一天上課。

　　大家似乎還沉醉在假期裡，沒有緩過神來，慵懶的氣息被毫無保留地帶近了教室，目光有著渙散的傾向，精神也是恍惚著的。

　　難得從天而降的假期，相想必每個人都有很好的安排而後利用時間吧。

　　假期後的第一天，蟬鳴變得更為響亮，天空變得更為廣袤，微風便得更為灼熱。變化都是細微到渺小的卻貼近人心，讓人能夠迅速體會到其變化，然後更加留意，把心思放上去。讓自己的感受與其一同起伏，就是那麼的特別。

　　在懶散的氛圍下，時間轉動，分秒流逝，時間過得異常飛快，讓人無法習慣。

　　在那天放學的那一刻，淺淺和陌南沒有對上一眼，彼此的眼神交錯在混雜的空氣。一個朝向此方，一個朝向彼方。或許如果一直這樣就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同學陸續離開，學校得以安靜，不再如同之前般嘈雜和喧鬧。

　　辦公室內。

　　「你確定要轉學嗎？」老師的聲音是不舍的，有著挽留的語氣。但對方的語氣卻很堅定，不容改變那般，「是的，我已經決定了。」

　　看來再怎麼挽留也沒有用，「那你過去後要繼續努力啊。」

　　「我會的，謝謝老師這段時間的關心和照顧。」陌南說完這段聽似矯情的話語，鞠躬，「老師再見。」

　　老師點頭示意後，陌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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