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童話(57)_深藍色

五十七

　　「也許是上年紀了吧，人真是奇怪，年紀越大，越喜歡想以前的事情，所以，我常常會

　　想起你。」

　　「想起來又能怎麼樣，我已經老了，不是當年那個敢愛敢恨的珍了。你可以走了。」

　　「不，我是來承擔責任的。我知道，惠兒的病你一個人承受不了。還有，我離婚了，惠兒是我的女兒，我有責任和你一起照顧她。」

　　「惠兒不會接受你的，你還是走吧。」

　　「可是她已經接受了我每天的一束花，我想她會接受我的。」

　　「我們都老了，不能再自私地只想到自己，我愛惠兒，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打擊。」

　　「我想把我剩下的全部幸福都送給你，難道你真的不接受嗎？」

　　「謝謝你，可是已經太晚了。」

　　「媽，還來得及，真的！」惠兒其實早就醒了，她是多麼渴望在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得到這遲來的父愛呀！又多麼渴望媽媽能和爸爸再續這段未了的緣分。所以她不再沉默。

　　「惠兒，你放心，爸爸一定會用以後的所有生命來照顧你們。」

　　「媽，瞧你現在多幸福，你等了一輩子的人終於回來了，你應該開心才對。我好累，我要休息了…………」惠兒話沒說完，就癱倒下去。

　　「惠兒，你怎麼了，別嚇唬媽媽！」

　　「醫生！醫生！」

　　她平生第一次叫爸爸

　　經過醫生竭力搶救，惠兒暫時過了一道鬼門關。珍姐在一旁抽泣著，她明白，死神降臨的日子不遠了。

　　「媽，我還活著嗎？」

　　「當然，你在媽身邊，我一定會讓你活著。」

　　惠兒咬咬牙，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叫爸爸，「爸爸，你可以抱我的媽媽嗎？我希望看見媽媽被愛時的樣子。」

　　「在以後的日子，我會永遠讓你媽媽被愛，相信我。惠兒。」

　　「我相信你，因為你的眼睛不會騙人。現在，我想吃霜淇淋，你可以出去給我買嗎？」

　　「好，我馬上給你買。」

　　「媽，現在他走了，你有什麼話都可以說了。」

　　「媽只希望你能快點兒好起來，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媽媽說謊了，我可以看出來媽媽的激動。媽，我們都是女人，女人得到心愛的人的感覺真的很好。現在我放心了。不管在哪一刻，我睡了過去，我都不會再擔心你會孤單一個人。」

　　「孩子，你也不會孤單一個人的。」

　　「我的毛衣呢？在什麼地方？」

　　「本來我想把它扔了，因為那是段痛苦的回憶，可是我還是把它留了下來，我知道你一定捨不得把它扔掉。」

　　「不，我讓你把它拿出來，就是讓你把它扔掉。」

　　珍姐驚異地望著惠兒，「為什麼？那是你最寶貝的東西。」

　　「我的愛已經不是一件毛衣，它是一段旋律，一個名字，深深地埋在了我的心裡。再也沒有人可以把它丟掉。」

　　「你還是忘不掉他。」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忘掉他，不管他對我做過什麼，不管他還會不會回來，我都不會把他忘掉。我現在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他可以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哪怕一句話也不說，他說他需要眼淚，其實他只要跟我說就好，我一定會給他，很多，很多。對了，漂流瓶，我要去找那個漂流瓶。如果我可以找到它，我們的愛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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