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太陽紀(32)_貓小白

三十二

　　九月的哥根霍夫公園，只有這座暖房裡還保持著適合鬱金香開放的五六月份的氣溫。因此，如果他們要尋找的是正在盛放的鬱金香，整個公園中只能有這一個地方了。

　　此刻天空中的朔月已經將近沉沒，完全的黑暗就要君臨大地。借著月光最後微弱如遊絲般的光線，雪麗看到了花房內成千上萬朵團縮著身體的嬌豔花苞。

　　如果是在白天所有花朵盛放的情況下，她不敢想像這裡該是一個多麼幻妙、美得讓人昏厥的地方。

　　"好多，好多鬱金香啊。"緊跟在雪麗身後進入暖房的透感歎著，並不禁向花海中心走了幾步。

　　他踩著花朵，走到花房中央的小路上。這個時候夜已經深得沒有一點光線了，但奇怪的是另一些感覺似乎強烈了許多。

　　"雪麗。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如果我感覺到了海琴，這有依據嗎？比如說這是一種能力來著。"

　　"你呀！"雪麗躍過花叢，跳到他身邊道，"摯友間都能互相感應，何況你還不是普通人。你感知到了海琴嗎？他在哪裡？"

　　透眨著眼睛，緩緩抬起手臂，指向了路盡頭的黑暗。

　　真正的黑暗，是眼睛不能適應的生鐵的面罩。雪麗已經看不清楚任何東西了，不管是鬱金香還是腳下的路。

　　"我差點忘了！"

　　透說著打了個響指，啪嚓一下，在他的左手上升起了一團火焰。

　　雪麗忘了這個傢伙還會"引火自焚"，看著他點火後開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說："你走前面吧。"

　　"嗯。"透開心得有點過了，冷不丁燃著火焰的左手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

　　滋的一聲，黑暗中有一條線狀的物品被透的火焰點燃了，短暫地燃燒了一下，發出燒灼羊毛時的臭味，並掉落下一些絲狀的灰塵。

　　"什麼東西呀？"透引火去看，左邊黑洞洞的一片，好像什麼都沒有。不過在火焰晃悠到略微高一點的地方時，透看到了一條線狀的反光。

　　他將左臂伸過去了一點，看到了更多線狀的反光。金色的線交織在一起，密密麻麻，但很有秩序，這個好像是--蛛網嗎？

　　"啊呀，一定是守園人太懶了，都長蜘蛛網了哎。"

　　"別胡說！怎麼可能？你以為這是荒郊野外嗎？"

　　透不相信自己連蛛網都會認錯，於是把左臂的火焰弄得更大了一些，指著前面道："你看，不是蛛網是什麼？"

　　雪麗湊過去仔細觀察，很快就覺察出了蹊蹺。透的火焰已經大到足以看清楚直徑兩三米的範圍，而這個蛛網竟然填滿了所有能夠被她看到的空間。

　　"透，你可以把火焰再弄大些嗎？"

　　"當然可以，你要多大？"

　　"大到能照亮整個暖房！"雪麗肯定地回答道。

　　"整個暖房？"透心想是要我放火燒屋嗎？怎麼將大到能照亮整個暖房的火焰製造出來，還不傷害到自己和引起火災？

　　又要發明新能力了嗎？我要變成發明家了。透想著，開始在手中製造起火焰的球來。

　　他嘗試著製造出第一個火球，鬆開手，控制著它，火球很聽話地停在了他希望的高度。

　　第一次嘗試的成功鼓勵了他，緊接著，第二個火球順利地騰上了天空。

　　一個又一個閃爍著橘紅色光芒的火球從透的手裡放飛到屋頂和地面兩點之中。

　　雪麗看著被火球逐漸照亮的暖房，兀自生出些愧疚的感情。在這樣緊急的時刻卻察覺到這奇異無比的美麗--半空中飛翔的橘紅色火球，夜空下水膜一般剔透的屋頂和牆壁，還有被照亮的豔色花蕾。

　　透越來越順手，最後，一次性製造出了十多個火球。火球從他手中飛散，密佈於暖房四周的一刻，白晝的光明回到了他和雪麗的眼中。

　　那只屬於夢境的美好也頃刻間被眼前嚇人的景象驅走了。

　　原來透身體左側的蛛網不是普通的大，甚至超過了他和雪麗加起來的想像。從他開始沿著小路行走時起，他的左邊便一直有這個蛛網的存在。

　　這個蛛網的一端連接在暖房最東邊的牆壁，另一端連接的就是最西邊的牆壁。它如一面無形的牆東西橫亙，斷開了整個暖房。

　　而在蛛網的中央，也就是透還需要向前走上十多米才能到達的地方。

　　十字架型張開雙臂併攏雙腳、被透明的蛛絲纏繞包裹住的少年，銀色的短髮和那件露出半邊肩膀破破爛爛的黑色T恤，是海琴！絕對沒錯！

　　"海琴！"透看到海琴，狂喜地跑了過去，伸手擁向他的身體。

　　"透，不要……不要……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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