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而複始(57)_趙乾乾

五七

　　誰說她胃口不好的，她早上喝了兩碗粥呢，少一付很瞭解她的樣子。

　　「我現在不喜歡吃了。」她努力忍住脾氣，不想看起來無理取鬧。

　　「那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吧。」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轉身要走，發現他跟了上來，「你跟著我幹嘛？」

　　「我今天沒什麼事，你有什麼事我陪你一起去吧。」他和她並肩走，她停了下來：「為什麼？」

　　「是你說我們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嗎？」他也停了下來。

　　「我說的朋友是節假日一通短信祝福，天氣冷了提醒加衣服，突然想起就問一句最近怎麼樣了的朋友，不是你的出現會讓我男朋友甩門出去，對我造成困擾的朋友。」周筱喘了口氣：「我說的朋友是相見不如懷念，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那種朋友。」中文系畢業的，功底還是有的！

　　安靜、平靜、幽靜、寂靜、肅靜……隨便什麼靜都好，反正就是靜。

　　周筱有點不敢看他，他清澈的眼睛盯得她心裡發毛，太……太過分了點嗎？

　　「我知道了，造成你的困擾，不好意思。」他已經要走的時候還回過頭了加了一句：「天氣雖然沒那麼冷了，出門還是加件外套比較好。」

　　他講完默默地往相反方向走，有點失神，差點跟一個車頭掛了很多菜的大媽撞到一塊，人沒撞著，手裡的餃子倒是撒了一地，他連連跟罵咧咧的大媽道歉。

　　靠！這個死奸詐小人！殺了拖出去鞭屍！

　　「趙泛舟。」周筱很不甘心地叫住他。

　　「……」他轉身。

　　「我心情不好，拿你出氣了，別當真。」她彆彆扭扭的，媽媽說冤有頭債有主，她不能不敢惹蔡亞斯就找趙泛舟出氣。

　　他倒是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又轉過身去要往前走。

　　「喂。」周筱覺得自己被鬼上身了，講話的人不是她！

　　他頓住，但沒有轉身。

　　「陪我去超市，我要買很多東西，拿不回來。」鬼還在，不關她的事。

　　他沒動。

　　「你不肯就算了。」周筱負氣轉身往超市方向走，走了兩三步，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跟上來了。周筱扯扯嘴角，想笑，忍了下來，他還真的是變了呢，以前的他可拽得很，以前這種狀況他會跟上來的話她頭擰下來當凳子坐！

　　趙泛舟推著車子跟在周筱後面，她悠閒地逛著，偶爾往車子裡丟一點東西。

　　周筱的腳步在衛生巾區停下來，不懷好意地笑，有點想整人的衝動。她往裡走，站在那個雲般潔淨風般乾爽的xx牌衛生巾前，回過頭對沒走進來的趙泛舟說：「我拿不到最上面的那個。」

　　「你為什麼要拿上面的那個？」他掃一眼整個貨架，「下面有一樣的。」

　　「……」啊~~~氣死她了。

　　趙泛舟看她那氣惱的樣子，推著車子緩緩走過去，伸手到最上面的貨架拿下一包，丟到車子裡：「一包夠嗎？」

　　「啊？夠。」明明是想整他的，不知道為什麼到頭來臉紅的是自己。

　　周筱站在毛巾區那裡挑了半天，才丟了一條粉色的毛巾下去，發現趙泛舟也隨手扯了一條同款藍色的毛巾丟到車子裡。她奇怪地看著他：「你幹嘛？」

　　「我剛回來，很多東西都沒買齊，順便。」

　　她瞪了他一眼，敢情他是把她當免費採購員了。

　　「你要買什麼趕快買，我已經買完了。」她才不要當免費採購員。

　　他推著車子，隨意地把一些東西丟進車子，她看不下去，撿起他丟進來的一瓶沐浴露，擰開一聞，什麼味道啊，臭死了。她把它放回架子，換了一瓶進去。

　　於是在某個超市里可以看到，某個男的頭也不回地往拉在身後的車子丟東西，某個女的撿起來看看，放回架子，換了另一牌子的同種商品放回去。

　　如果再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女的表情像不耐煩的歐巴桑，嘴裡還念念有詞；男的嘴角微微上揚，像偷偷往喜歡的女孩子書桌裡放牛奶的小男生，表情忐忑而幸福。

　　趙泛舟很自覺地推著東西去付帳，周筱站在出口處遠遠地看著他，如果他當時沒離開，他們現在應該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吧，她負責挑東西，他負責付帳……嗯，本來應該很溫馨的，怎麼被她一想就像是情婦的生活，還是算了吧。

　　收銀員小姐在拿起衛生巾的時候還多看了他兩眼，他倒是處之淡然，盯著電子小螢幕看價錢往上跳。

　　趙泛舟提著大袋小袋地朝周筱走來，她一手很自然接過兩袋小的，另一手的手掌攤開伸向他，他把小票放到她手上。兩人並肩往前走，她低頭看小票，他偶爾看看路偶爾看看她，雖然她幾乎沒有抬頭看過路，他也幾乎沒有碰到她，但是在往來的人群中，兩人都沒有跟任何路人擦撞。

　　回到家樓下，周筱把袋子遞給趙泛舟：「你拿著，我把東西分一分，對了，你現在住哪裡啊？」

　　「住這附近,不用分了，東西先放你那兒，我現在不回去。」

　　「那去哪兒？」她常常幹這種脫口而出的事，自己都見怪不怪了，連懊惱都懶得了。

　　「買車，不然你陪我一起去好嗎？多個人多點意見，搞定了我請你吃飯？」

　　「呃……」她有點猶豫。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他自嘲地笑笑，「相見不如懷念嘛，我把東西先拿上樓去，待會兒過來拿。」

　　靠！再說一次，陰險！奸詐！下流！無恥！剁了拿來包餃子！唉~~講到餃子她就後悔，好久沒吃到學校門口的餃子了，鬧什麼脾氣嘛，好想吃啊~~~

　　「我們先把東西提上去吧。」周筱說，又補了一句，「你等下要請我吃餐大的。」

　　「行，只要你留點錢給我買車就行了。」

　　周筱對車子可謂一竅不通，也從來沒有陪過人看車子，所以她對車子的概念只停留在「有四個輪子，跑得賊快」。牌子呢，她也只知道那麼幾個「賓士、BMW、賓士、本田、豐田……」，而且到現在她都沒怎麼搞明白BMW是不是就是寶馬，本田和豐田到底是哪裡的田。

　　所以周筱坐在旁邊發愣，售車經理給她端來很好喝的茶，她就一口一口地抿著，看趙泛舟和那個經理在各輛車面前比手畫腳，遠遠看去兩人還挺滑稽的，突然就覺得有點開心。

　　趙泛舟看向她的時候她端著茶，笑得傻乎乎的，他走向她，問：「要不要去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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