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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一曲已畢,全場安靜了下來。突然響起了熟悉的《相思河畔》的音樂,是盛武昊正在鋼琴旁演奏,看他那按鍵的手勢如此不專業,八成是臨時跑去學的吧!

  「自從相思河畔見了你
  就像那春風吹進心窩裡
  我要輕輕的告訴你
  不要把我忘記
  自從相思河畔別了你
  無限的痛苦埋在心窩裡
  我要輕輕的告訴你
  不要把我忘記
  秋風無情為什麼吹落了丹楓
  青春尚在為什麼會褪了殘紅
  啊 人生本是夢
  自從相思河畔別了你
  無限的痛苦埋在心窩裡
  我要輕輕地告訴你
  不要把我忘記」

  他正在很認真地對著他的「鄭迷彩」唱著,唱得真難聽,但是我卻一笑差點沒哭出來。

  記憶回到了那一晚,我在地道裡疲憊地靠在梯子上快要睡著,耳邊傳來了他一下一下重重的敲擊聲,以及他邊揮汗邊為我唱著的《相思湖畔》。

  全場安靜地聆聽著他,所有女生的眼光都羡慕地向她望去,沒有人知道他的歌是為了身處在角落的我而唱的,沒有人知道那一晚我們曾同生共死。我在心裡為著擁有這樣的秘密而欣喜,因此感到自己如此幸福,甜蜜得眼淚都已經溢出來了。

  鋼琴落下了最後一個音符,盛武昊站起身來,掌聲雷動,我也熱烈地為他鼓起掌來。他微笑起身,很紳士地對「鄭迷彩」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於是音樂再度響起,兩人又翩翩起舞。

  我看著他們倆,突然很希望自己沒有和社長達成任何協定,那樣的話,站在那裡的就會是真正的自己,他看著的也會是真正的自己。呵,怎麼會這樣想呢?我笑著把臉角的淚抹去。

  全場似乎都淪為了他倆的陪襯,我靠在牆角暖暖地看著他們一曲接一曲,笑得很無力。

  快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音樂已經停止了。突然聽到盛武昊對她說:「送你一個告別這一年的禮物。」

  只見他上下往空氣中一抓,就從衣袖中抓出一枝玫瑰來,遞到了「鄭迷彩」的手裡。

  我和一個人異口同聲妒忌地叫道:「啊!怎麼會這樣?」

  咦?相視一看,居然是文曉靜!

  「學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文曉靜驚訝地叫出來,我立刻把她嘴給捂上拖到角落裡,緊張地環顧四周,還好沒人在注意我們,待她安靜下來才放開。

  「你,不是應該是她嗎?」文曉靜遲疑地指了指盛武昊身邊的那個「我」。

  我看著她欲言又止,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向她解釋,耳邊突然傳來:「二十、十九、十八……」的眾人倒數的聲音。

  「糟了!」文曉靜飛快地說道,「新年舞會要在新年零點的時候熄燈十秒鐘,通常男生都會趁著這個時候親吻自己的舞伴……」

  我一聽,沒等她說完就立刻沖了過去。

  「八、七、六……」

  盛武昊低下頭輕輕地對著她在說些什麼,

  「五、四、三……」

  盛武昊已經要掀開她的面具了,

  「二、一!」

  燈滅了,我將社長推開,他的唇輕輕地點在了我的額頭上。

  一片漆黑,電流激蕩全身,我突然似是失去了全部知覺,卻可以聽到他緊張的心跳,接著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也亂得不像話。

  臉怎麼會火燒般地燙了起來?

  糟了,就連脖子根也燙起來了。

  我不安地迅速走掉了。

  燈又亮起來的時候那社長已經回來了,盛武昊仍然在凝視著她。我此時好希望可以在她的面具上斜放面鏡子,這樣他的眼神就可以反射到我臉上去。

  「過了午夜,舞會就結束了。」文曉靜說,「你打算怎麼收場啊?」

  我不言語,繼續凝望著他們。

  「舞會都已經結束了,你也該把這個白癡面具拿下來了吧?」盛武昊對著「鄭迷彩」說。

  她沒有說話。

  他便將面具從她臉下揭下——

  出現的居然是一張社長陶醉的臉!

  「鄭迷彩!你什麼時候毀容了?」盛武昊嚇得往後就一跳。

  現在我得來收拾殘局了。我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去對著盛武昊說了聲:「新年快樂」,就拉著還在陶醉的社長走了,社長邊走還邊頻頻回頭向盛武昊說:「阿昊,我也喜歡你!」

  全場都為這一幕而譁然,盛武昊留在原地還沒搞清楚狀況,我則是繼續像拖發情的母狗一樣拖著社長把她給拖了出去,扔在了牆腳:「喂!條件我已經達成了,該把棋譜給我了!」

  那社長仍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死樣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給我。

  我趕緊展開來一看,果然是一副未完成的棋局。

  「這是一局死活棋,」社長總算還沒忘了解說,「白棋只有一條路可以做活,並不算太難。」

  唔,不算太難就好,我自己不行還可以請教高人來破解,實在不行就放在網上,總有人知道答案的。

  我將棋譜收好,從尚未清醒過來的社長手裡搶過玫瑰就走了。

  唉,好不容易清靜了幾個月,現在又要陷入七個不可思議事件之中了。我又有點猶豫,死亡的警告猶在昨天,也許我應該再和老爸商量商量,又或者是有個人保護……我想到了盛武昊,又莫名其妙地心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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