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尋常(6)_心雯

六

　　「唉……」

　　在一片失望的歎氣聲中，夕顏再次皺眉。為何指派他做自己的同桌？

　　老師也沒辦法，全班只有她旁邊那個位置是空的。而且，按照他的身高，也要坐最後一排。

　　下課鈴聲恰在這時響起。

　　「蘇航，你暫時坐這裡，以後再調換座位。」班主任溫和地囑咐了一句，就和生物老師一起離開了。

　　同學們都坐在座位上沒動，眼睛緊盯著轉校生蘇航。他朝大家微微頷首，走下講臺，穿過一排排課桌椅，來到夕顏的位子旁邊。

　　其實，夕顏的座位是挨著牆的第六組第七座，為了避開刺眼的陽光，她挪到了靠過道的第五組第七個。

　　蘇航停在她面前，略略遲疑，然後低聲說：「對不起，請讓一下。」

　　乾淨而清澈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

　　夕顏懶懶地趴在課桌上，佯裝沒有聽見。

　　「這位同學，請你讓一下。」

　　這回，蘇航提高了嗓音。但她仍然紋絲不動，擺明瞭是要給他「下馬威」。

　　全班靜寂無聲。

　　女生大多敢怒不敢言，男生們的臉上很有點幸災樂禍。這杜夕顏可是有名的「小魔女」，學習成績差，性情乖張，連老師都不管她，任她自生自滅。

　　「杜夕顏，你太過分了。」

　　終於有人站出來，英雄救美……不，美救英雄！

　　同學們的目光都「刷」地投向聲音的來源——班長葉倩倩。葉倩倩品學兼優，正義凜然，是班主任的好幫手，初二五班的鎮班之寶。

　　「班長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告老師！」夕顏從課桌上抬起頭，輕蔑地打鼻子裡哼一聲，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

　　葉倩倩一時氣不過，衝口而出：「蘇航，我跟你換位子！」

　　教室裡一片譁然。

　　一個是班長，一個是差生，本來井水不犯河水，現在居然為一個轉校生較上了勁！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準備看一場好戲。

　　葉倩倩已經走上前，爽朗地對蘇航說：「你去坐我的座位吧。」

　　夕顏撐著下巴，冷冷地斜睨著這一幕。長得漂亮就是好啊，轉學第一天，就有女俠見義勇為，為他打抱不平！

　　蘇航對著葉倩倩，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把目光轉向夕顏。那雙深黑的眸子，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猶如夜色中的大海。

　　「這是我的座位。杜夕顏同學，請你讓一下，好嗎？」

　　他第三次向夕顏開口，聲線依然乾淨，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面對她的公然挑釁，這個俊美的少年，不惱不怒，反而友善地沖她笑。

　　夕顏盯著那張帥得一塌糊塗的臉，愣了一下，終於還是慢慢從凳子上站起來，把位子讓給了他。

　　全班同學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女生，感同身受得好像夕顏剛才給了她們難堪一樣。

　　蘇航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把書包「嗵」地放進抽屜裡。

　　回過頭來望著她：「很高興認識你，杜夕顏。」

　　明亮的雙眸，淡定的表情，淺淺的微笑，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夕顏狠狠瞪他一眼，羞惱得無地自容，在心裡暗自發誓一輩子都不理這個人。

　　她拿出一支粉筆，在桌子中間畫了一條「三八線」——從此，楚河漢界，永不相干。

　　這就是她和蘇航的第一次見面。

　　也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他們之間隔著一道鴻溝，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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