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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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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的房子是一居室,臥室只有一個。 童言看他是真的很累了,就讓他在沙發上睡下了。因為是老式沙發,很窄,他躺上去都有些睡不下,可是卻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童言給他蓋了很薄的被子,把冰箱裡的菜都拿出來,魚和肉放到水池裡化冰,餘下的都拿出來一點點摘乾淨。 等到都弄完了,他還在睡。 她就撐著下巴,看著他。 很近的臉,甚至能看清睫毛。 他似乎是想要翻身,在沉睡中明顯簇起了眉心,很不舒服的樣子。童言猶豫要不要把他拍醒的時候,他已經醒過來。 「是不是腿疼?腰胯疼?還是哪裡不舒服?」她湊過去問他。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從沙發上坐起來。 有那麼些睡眼惺忪,看著她身邊豐盛的晚飯食材,故意看了她一眼:「家裡要來客人嗎?」童言向臥室看了眼,發現很安全後,馬上摟住他的脖子,笑眯眯邀功:「我要給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冰箱裡本來存了三天的菜,今天都被我掏空了。」 「這樣很浪費。」 「就這一次,」她看他的表情,只好說,「好吧,一會兒我把多的都放到冰箱裡,等到明後天再吃。」 他隨手把被子疊起來,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她卻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從廚房的一個隱秘的角落裡翻出個存摺,交給他:「這是我賣房子後,用來給奶奶看病的錢,還剩三十幾萬。」 他接過存摺,翻著看了眼:「我這裡還有些存款,不用擔心。」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要你幫我存起來,」她想了想,開玩笑說,「存在你自己的銀行戶頭裡,如果花完了,只能靠你來養家了,如果還沒剩下,就算幫我奶奶存的養老錢。」 自從奶奶生病後,爸爸只來過兩三次。 手術前那次還很緊張,真的陪了大半夜,聽到她說要賣房子的時候,最是積極主動。她開始還覺得驚異,甚至有些感動,難道真的是患難見真情?可等到第二次來的時候,就開始很有主見地準備分配賣房子的錢。 多少投入股市,多少投入期貨,甚至是多少用來買福利彩票。 仿佛錢真的瞬間能生錢,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結果自然是徹底鬧翻,父親走之前始終反復重複的話是:我要去告你。 幸好她不論如何被罵,都緊緊守住這些錢…… 「要不要我建一個聯名戶頭?」顧平生沒有繼續追問她原因,把存摺遞還給她,「明天去辦?」「不要,」她很快拒絕,「單獨存在你名下。」 他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頂:「這麼沒有自我保護意識?」 她只想著如何鑽法律的空子,保住這些錢。 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對著他,還要做什麼自我保護。 的確,這樣的回答,完全不像一個學法人的思維。 就連沈遙那麼無所謂的人,和男朋友合夥開網店也要像模像樣地擬個正式合同,雙方簽字。甚至還約定,如雙方分手,任何一方的女朋友或男朋友都不許插手店裡的事……兩個法律系的學生,為一份合同商榷了三四天,理智的不行。 「顧先生,你忘了?等到辦了手續,你連人壽保險的受益人,都是我的名字。」 她晃了晃右手,讓他看戒指。 不知不覺戴了這麼久,手指上都留下了很淺的一圈戒指的印記。她在醫院洗衣服時,怕戒指掉到水池裡,才初次摘下來,那是第一次看到手指上的痕跡。 當時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慘了,如果一直戴到五六十歲,豈不是會留下很明顯的一圈? 於是,洗衣服洗到半途,她就被自己的念頭窘到,抬頭看著鏡子傻笑。 第二天顧平生就陪著她,送奶奶去住院。 這是第七個療程,也是最後一個療程的化療。 上次經過一系列檢查後,劉阿姨特地請科主任詳細看了結果和CT,結論是前幾個療程效果不錯。這次住院的時間也是劉阿姨定的,他們剛才住下來,顧平生就碰到了熟人。 確切來說,是很多熟人。 他去護士台查看明天的檢查時,劉阿姨剛好結束了手術,匆匆過來看望奶奶。 「言言,我昨天才聽腫瘤科主任說,顧平生特意聯繫過他,問了你奶奶的具體病情,」劉阿姨笑著在床邊站著,說,「他媽媽以前在醫院是心外的副主任,在這裡有很多老朋友,肯定會更照顧你們,我也放心了。」 她不知道顧平生是怎麼說的,畢竟曾經她親口說過,他是自己的大學老師,所以不敢太深入說他的事,只能支吾著,含糊帶過。 等到安排好所有事情,奶奶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老人家的作息很健康,八點半就準時入睡。一到化療總是宿成宿地睡不著,難得現在能多睡會兒,她自然不會吵醒奶奶,拉上簾子,小心拉著他走了出去。 「我們出去走走?」他站在走廊裡,問她。 「去哪?」童言不想破壞他難得的興致,可還是不得不說,「我走不開,要守在這裡。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家睡?」自從他昨天回來,她就看得出來,他身體還沒有徹底恢復。 「我沒關係,」他說,「這裡有護工在,你陪我出去走走,半個小時回來?」 她想了想,只是剛才住院,應該沒什麼太要緊的事。 兩個人走出醫院時,正是燈火闌珊,最熱鬧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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