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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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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顧平凡終於擦完所有能擦的東西,「我那時候拿到紐約和加州的執照,忽然有些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要讀法律。後來豁然開朗,還是治病救人最直接。」 童言更尷尬了,可還是禮貌接話:「是啊,可要下決心放棄那麼多年讀出來的書,還有考出來的執照……再從本科開始學醫,也很難吧?」 顧平凡眼睛眯的像個貓:「沒關係,我給TK介紹導師,他就只能指導我打基礎,他可是最好的老師。」 他表姐很健談,到最後還是顧平生把她帶進書房,才算是隔絕了越來越多的話題。 書房佈置的很安逸,地毯很厚,踩上去就覺得舒服。 開始顧平生講題,她還緊繃著神經,慢慢地,卻不自主地開始走神。 他轉讀法律的理由是什麼?如果要做老師,其實,直接留在醫學院也可以。 應該和他媽媽有關吧? 她撐著下巴,稍微走神了三分鐘,就徹底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了。 接近黃昏的日光,讓整個房間都有些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很立體的側臉,很淺的一個酒窩。如果一個男人臉圓圓的有酒窩,是多喜感的面相啊,可是如果臉很瘦,有這麼個小酒窩,真讓人覺得滿……說不出的感覺。 她還在努力想個貼切的詞,就發現他無奈側過頭,看著自己:「童言,我的臉,能讓你通過考試嗎?」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道:「我在想這道題怎麼做……」 可是一回味他的話,不禁笑了:「顧老師,或許你的臉,真能讓我通過考試。」 三十六計美人計,自勾踐以來,數千年無往不利。 顧平生有那麼一瞬的疑惑,旋即就笑了:「她是我一個好朋友的未婚妻,後來因為一個不肯出國一個不肯回國,分手了,和我沒關係。」 她隱晦一笑,剛想再說什麼,就看見顧平生拿起筆,邊說邊寫題目:「光滑水平面上,水準固定一半圓形屏障,摩擦係數u,一品質m小球以速度v。從一側切線進入……」 ……這是什麼? 看到他迅速寫完,起身,童言有些膽戰心驚:「顧老師,這個還沒教吧?」 他雙手插著牛仔褲口袋,半彎腰,對她笑了笑…… 很近的臉,甚至能看清睫毛,是微微翹起來的。 她腦子有些轉不動,就看著他嘴唇在動,聽見一個聲音說:「我想先瞭解你這部分的基礎,我出去處理些私事,一會兒再進來。」 直到門被關上,她才抑鬱著回頭,看那張紙。 絕對是赤裸裸的報復。 第六章 那些小故事(3) 顧平生回來時,仍舊是白紙一張,她是真的不會。 後來因為晚了,顧平生表姐留她吃晚飯。 說實話,這個前紐約加州律師的手藝,實在不敢恭維。童言嘗了幾個菜,不動聲色把筷子伸向了最好炒的香菇青菜,豈料,顧平生竟也夾起了個青菜芯,兩個人對視一眼,吃進嘴裡,然後又同一時間,都端起了水杯…… 顧平凡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我聽TK說,你們以前就認識,還是在他做實習醫生的時候?」童言點頭,繼續喝水:「就見過一次。」 她不知道顧老師說到什麼程度,當然也樂意含糊而過。 那件事像是一個非常私密的事情,她不知道對顧平生來說,那天是否是他唯一的失常,可對自己來說,卻是唯一一次在別人面前,暴露始終隱藏的秘密。 在這個道德觀徹底淪喪的時代,很多人早就漠視了第三者的存在。 可如果,本應是最溫柔寬容你的媽媽,卻成為了別人家庭的破壞者。從牙牙學語起最依賴的人,一夜間變成最唾棄不齒的那類人,這種傷害對她來說是毀滅性的……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顧平凡忽然問。 她的笑很溫和,臉頰上也隱約有個酒窩,像極了顧平生。 童言看著壁燈映在她眼睛裡,忽然有些說不出話。 倒是顧平生接了話:「你今天的菜,用了我家多少糖和味精?」 顧平凡詫異看他:「沒用多少啊,我大部分用的都是鹽,」她說到這兒終於恍然,「你是覺得菜鹹了?TK你說話越來越過分了……」 後來她還沒想到藉口,顧平生就主動說這周就補課一次,餘下的等下周再說。他是開車送她回的學校,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下車時,在校門口對面的馬路上,她隔著車窗點頭,然後忽然想到什麼:「我國慶要回家,也就是下周,肯定沒有時間補課。」 顧平生看著她:「我下周也要去北京,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童言尷尬笑了笑:「不會的,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假期的。」 國慶日是一票難求,她拜託了很多北京師兄師姐,才算七轉八轉地弄到了一張……站票。好在只有十四個小時,可她真正上了車就懵了,目之所及盡是人,座位底下都早已躺好了人,她好不容易擠到洗手間旁的車門,厚著臉皮蹭了個地方。 她看到洗手間裡,水池上也坐著兩個小孩,索性決定今夜不喝水,熬到下車算了。 可到了半夜,卻實在渴的嗓子疼,只好擰開礦泉水,抿了很小的一口含在嘴裡,緩解缺水的感覺。就在腿已經站的沒知覺時,收到了沈遙的短信:怎麼樣,站的可愜意? 童言哭笑不得,回道:我站在洗手間外,聞了一晚上酸腐味道,連水都不敢喝。 沈遙很快回復:讓你得瑟,平時打工和稿費的錢,全都被你貢獻給鐵道部了。你說就是想家,也不用每個國慶五一都回家吧? 火車駛過鐵軌的聲響,很有節奏。 她拿著手機沉默了會兒,才繼續用調侃口吻,回道:沒辦法,我戀家。 清晨下了火車,她又輾轉地鐵公交足足兩個小時,才算挨到了奶奶家。剛才用鑰匙打開門,就看見最想念的那道身影在廚房,忙碌著給自己做早飯:「言言回來了?我剛熬了雜糧粥。」她餓了一夜,頭昏腦脹地走到床邊,直接栽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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