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擇草記(46)_桑果

四十六

　　「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玩。」我有些氣尹自揚了。雖然他很習慣開我和莫信的玩笑，可那時的莫信和我之間，與現在是完全不同的。現在的我很介意，非常非常介意別人開這種玩笑。或許這種介意，更多的是包含著一種害怕，害怕尹自揚所言是事實，更害怕結果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不是玩笑，信真的會來。」尹自揚沖我眨了眨眼，一副「這是超級秘密」的表情。

　　真是自說自話的傢伙，莫信那個強骨頭才沒來的可能，「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了。」

　　尹自揚對我的不信任表情，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

　　「如果能接住那遠處晶瑩的晨露，是否也意味著我可以掌握幸福？」媽呀，這是什麼臺詞，好酸、好文縐縐哦。尹自揚的腦子是什麼做的，竟然寫出這麼八股的東西來。

　　「停。」尹大導演忽然喊停。

　　難道是我念得太做作、太噁心了？我疑惑地看向尹自揚，而他正笑望著門外，「既然來了，就進來吧。」一道挺拔的身影應邀閃入排練廳，呀，真的是信！他竟然真的出現了！

　　「你們繼續排練，珊珊，過來。」支開其他人，尹自揚將我喚到他和莫信跟前。

　　「信，你怎麼來了？」好高興哦，所以笑得好像中風了一樣。

　　他抬眸掃了我一眼，視線轉向尹自揚，「我沒來晚吧。」

　　「來得正好，我正要對珊珊表白。」尹自揚氣定神閑地雙手插袋，好像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震撼。

　　「對我表白？」我頂著滿頭問號，看了看笑盈盈的尹自揚又看了看面色陰沉的莫信，為什麼他們一副很瞭解的樣子，我卻一點頭緒都摸不著。

　　「那好吧。」尹自揚突然單膝跪地，將我右手牽至他胸口處，仰頭用他那雙褐色眼眸無比深情地注視著我，「親愛的小姐，如果我現在向您直言我對您的仰慕，您會不會在原諒我唐突的同時，接受我這顆充滿了忐忑與惶恐的心呢？」

　　這番表白的話，似乎用錯了年代吧……可配上他那深情的眸、磁性的嗓音和溫暖的笑，為什麼我會生出怦然心動的恍惚來？

　　「哇，好浪漫哦！」

　　「天呐，為什麼還不答應他？」

　　「快說願意呀。」

　　我局促地左顧右盼，卻無意間觸到莫信的那雙黑眸，那雙無聲直視著我的黑眸，就像是一貼退燒藥般，將我心底因尹自揚而生出的恍惚與慌亂打得支離破碎。

　　我不能接受，因為我心底因為早就有了另一個人了。

　　「對不起……」我不想傷害尹自揚的，可是我真的不能。

　　「黎珊珊，你剛才是怎麼熟悉臺詞的……」尹自揚一臉的「被你打敗」，同時背在身後的左手伸至我面前，手中緊握的正是臺詞中的一頁，而那上面，赫然是他剛才說的那番話。

　　天呐，這是醫生對小姐表達愛慕的片段。哎呀，糗大了，我竟然以為他是在對我……嗚，這回真是丟臉丟到美國去了。不行不行，不能讓美國的爺爺知道這事。

　　我將通紅的雙頰埋入手中，沒臉見人了，但透過指縫，我發現大家並沒有注意到我剛才將臺詞誤認為是現實的白癡事件。

　　咦，老天真的這麼厚待我嗎？我將視線轉向莫信，而他也正立在那裡，微斜著頭，含笑注視著我。可是好奇怪，那個笑容讓我感覺好溫暖，一點也不像是嘲笑。

　　他緩步走到我面前，眼中浸滿了笑意，「傻瓜，臺詞都背不熟。」

　　「可惜我沒時間幫珊珊對臺詞。信，不如你幫忙客串一下男一號吧。」尹自揚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將一本臺詞扔入莫信懷中。

　　「我對這個沒興趣。」

　　他欲扔回劇本，卻被尹自揚攔住，「只是幫忙排練一下罷了。男二號一找到適合的人，我就會接手男一號的。身為學生會主席，不會這麼不支持學校藝術活動的開展吧。」

　　莫信竟然是齊北高中的學生會主席？他到底還有多少我未知的秘密？難道世界上真有無所不能的人嗎？

　　見莫信仍沉默不語，尹自揚歎氣從他懷中抽回劇本，「算了，算了，讓你每天看著我對珊珊這樣深情表白，對你而言也實在是太殘忍了。」

　　「你胡說什麼！」

　　我和莫信異口同聲。

　　「那就是答應了？」尹自揚搖了搖手中的劇本。

　　「哼，我是怕讀太多你寫的東西，會害我食欲不振。」莫信說雖這樣說，卻還是自尹自揚手中拿回了劇本。

　　「學生會主席對我藝術才華的妒忌，讓我深感榮幸。」尹自揚微笑著回道。

　　莫信和尹自揚之間，其實有著深厚的友情吧。雖然表面上，誰都沒有過多表現出對對方的關心和在乎，可事實上，雙方都是把彼此當作好友來珍惜的。

　　「我上面還有個幹部會議，先走了。」莫信沖著尹自揚說罷，突然回頭望向我，「臺詞背得熟點，別把我的時間浪費在陪你記臺詞上。」

　　什麼嘛，竟然臨走還要打擊我一下，原本因為想到可以天天一起排練的喜悅也因為他這樣的惡言惡語而銳減了下來。

　　「一點都不懂表達感情的傢伙，信還真是需要多練練表演。」尹自揚搖著頭感歎。

　　「他很擅長表達對別人的不屑。」簡直是出神入化，尹自揚沒看到我被他打擊得多受傷嗎？

　　「那小子是個很絕的傢伙，不屑的人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尹自揚說得沒錯，剛認識時，我便嘗過那種根本不被他放在眼裡的無視。

　　「難道我真是愚蠢到讓他無法漠視？」太悲慘了吧，我好歹也是柯南等級的智商呢。

　　「我想，他只是意識到了某些事情，卻又無法正視，所以在跟自己鬧彆扭罷了。」

　　尹自揚在說什麼？念經文嗎？怎麼我聽著這麼深奧難懂？莫信意識到了什麼？為什麼不能去正視？斜視會引發自己跟自己鬧彆扭嗎？

　　「珊珊，告訴你個秘密。」尹自揚以秘密誘惑我停止對深奧語句的剖析，「其實剛才，信和你一樣，真的以為我要對你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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