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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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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醒來房間裡只有一盞橘色的小夜燈,白天發生的事情很混亂,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我險些昏厥。鼻翼間全是何落凡淡淡的薄荷剃須水的味道,他的手遮著我的眼睛,焦急的說,馬上就到醫院了,沒事的,相信我沒事的。 可是他騙我,我就知道不該相信他。 一聲用手電筒撥開我的眼瞼檢查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痛的大哭起來。不是光,是閃電,是火焰。我拼命掙扎,可是醫生絲毫不放手,只是奇怪的「唉」了一聲。 何落凡發瘋似的打掉手電筒捂住我的眼:「放開她,你沒看見她很痛嗎?」 「她的眼睛很健康,沒有炎症,也沒有灼傷。」 「那她為什麼會痛?」 「像病人這樣的情況,我以前也接觸過。器官並沒有病變,而是精神受到刺激,因為心裡問題而引發的疼痛。我建議你還是帶她去看看精神科,應該對病人有幫助。」 何落凡帶我回來的路上都很沉默,我拒絕不了,因為他威脅我,假如我不讓他照顧,就把事實告訴我的父母。於是我只能被他捂著眼睛帶回家。一路上我都很沉默,我知道我現在很不對勁。 第二天一大早何落凡就帶著五星級大酒店的精緻早餐來敲門,晶晶見到好吃的早餐興奮得像個孩子,讓我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套著鬆鬆垮垮的睡衣,準備去洗漱,一轉頭看見牆上的穿衣鏡。著睡衣還是我跟著何落凡去商場幫忙提東西,我叫他付小費,他隨意在某個內衣品牌店裡一指說,就那件睡衣吧,包的挺嚴實,反正你只有BCUP,也沒什麼好露的。 那是我們相處得最輕鬆愉快的一段時光,後來漸漸就找不到了。 鏡子裡的我好像油盡燈枯,原本瘦是女生們人人咬牙切齒的嫉妒,而現在只是瘦,瘦的可憐。 「好些了嗎,快吃點東西吧。」何落凡說,「晶晶說老闆讓你在家裡多休息兩天,所以吃完東西就再睡一會兒。」 「我沒事,晶晶你快點吃,吃完我們就走。」 何落凡立刻就抿住唇,我看著他,絲毫不讓的僵持著。這是樓下傳來尖銳的口哨聲,晶晶咬著蟹黃包子三兩步躥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一片耀眼絢麗的陽光傾瀉而出,將滿室照的恍如浮雲之上的 聖殿。 我突然感覺有只手握緊我的心臟,用力往地獄深處拖下去。 眼睛不堪重負,我猛地捂住眼疼得發抖。 這次我是真的病了。與發燒幾天幾夜不同,身體的病無論多麼痛,都會好起來。可是心生病了,要怎麼辦? 我最近總是會看見天堂,頭頂都是帶著光環的不削看我的人,沐浴著聖誕的金光,而我在黑暗裡,慢慢下沉,什麼都聽不到,也感受不到。 何落凡的手一直捂著我的眼睛,冷冷的體溫。醫生說:「先生請你去外面等著,我要跟辛小姐單獨說話。」 何落凡想了想說:「那我在門外等你,有什麼事就叫我。」 我沒動,他只能出去了。 面前的心理諮詢師是個女人,聽聲音很年輕,我低著頭閉著眼。她的聲音很溫柔,像微瀾的春水,她說:「辛小姐,你在排斥那位何先生嗎?」 她說的是落凡,我側頭想了想沒否認。 她接著說:「你的身體排斥他,可是據我觀察,你情感上似乎很依賴他,你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搖搖頭,腦子裡空空的,我的情感依賴他,這不是開玩笑嗎? 諮詢師聲音更柔軟,慢慢安撫著我:「你不要怕,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簾子也是拉好的,沒有光,再也沒有人有機會傷害你了,沒有人再有機會偷拍到你了。不要怕,放輕鬆,這裡很安全。」 我慢慢睜開眼睛,房間裡只有一盞柔柔的檯燈,女諮詢師的笑容像個不諳世事的的小女孩。 「你今天不想跟我說話嗎?」 我點點頭。 她又笑了:「沒關係,既然不想說今天就不要說了,明天我去你家做客好不好?」 那天以後,她每天都到我住的地方,給我帶禮物,跟我東拉西扯。 她去過很多國家,也交了好幾個男朋友。我不說話她也不覺得寂寞,簡直稱得上喋喋不休。她跟我說日本的居民,每家的院子都不同,不過都種著花草,或者竹子,非常的漂亮。跟著一群喜歡冒險的各國驢友在南非的沙漠裡行走,帶的水都喝完了,烈日當空快支撐不住時,遇上運送物資的駱駝隊,那是種絕處逢生的興奮。荷蘭的秋天是紅色和金黃色交織的油畫,在運河旁邊的露天咖啡廳坐著聽流浪藝人拉小提琴,身邊有男女沒有章法的舞步,運河裡經過的船隻是鐵紅色,水是碧綠。 她在英國倫敦留學時經常跑去北愛爾蘭背包旅行,那裡的天空像水洗過的,空氣都是青草和露水的香味,連路過的牛羊都很和善。 我睜開眼,看見她躺在我的床上,好像躺在草地上般陷入幸福的回憶中。 「……英國?」 這是我跟女心理諮詢師夏晴說的第一句話,她頓了頓,張開眼睛笑意更盛:「是啊,你不知道我多秀逗,在倫敦呆了六年竟然不知道英國的全稱。」 「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我默默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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