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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翠絲同學呆滯片刻,驚聲尖叫:"蘇素,人工呼吸!!!"

  豔遇第一準則:遇到帥的就人工呼吸,遇到醜的就一巴掌PIA醒。不要放棄任何和帥哥有親密接觸的機會。

  蘇素跑得樂顛樂顛,躊躇滿志地打算獻出初吻,深呼吸好幾次,才將臉無限地貼近某只。

  在就要貼近的一刹那,花無缺同學突然出現並再次冤鬼附身,居然力大無窮地扯起蘇同學,自己沖了上去。

  四唇交接,躺在地上的某只居然被電得跳了起來。兩人滿臉通紅地對視,再對視,許久的對視……

  球場中突然一片寂靜,看球的、踢球的、肇事的、被肇事的,通通呆立著瞪著他們倆,處於被雷劈中的狀態。

  "惡……猥瑣!!"蘇素同學第一次學會了用猥瑣來罵旁人。

  "猥瑣……惡!!"柳翠絲同學緊跟其後,吐出一口口水。

  太猥瑣了!花花居然敢跟老娘搶桃花!!

  花無缺同學半晌才回過神來,嘴唇抖了又抖。突然,他腰板一挺,兩腳原地回轉四十五度,雙手捂著臉,哽咽聲聲,跑得梨花帶雨……

  不能原諒,媽媽說,初吻只能獻給自己的老婆!花花同學小銀牙咬碎小手帕,撲向學校最大最粗最光杆的泡桐樹,邊抽泣邊拍打。啊……這樣會不會懷孕,果然自己不純潔了,不純潔啊,不純潔……

  樹幹抽搐,樹葉紛飛。眾人再度無語。

  淚流滿面的花花同學,只顧著專心致志地拍打樹幹,完全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能懷孕的似乎是女人,男男生子那還屬於腐女的研究範圍。

  可事情並沒有結束。

  有句名言說得好,得不到手的總是最好的。

  蘇同學從此陷入了瘋狂的暗戀之中。

  如果遇到流鼻血就會寫血書,格式永遠是詠歎調;如果遇到提早到學校,就會在教室後面的黑板寫下酸溜溜的情詩一首;如果生物課,遇到解剖,蘇同學絕對把解剖過的動物偷偷運出。那些缺了腿的兔子,少了胳膊的螞蚱,乃至沒有內臟的魚……無一例外,都寫上卡片,給心目中的阿波羅送去。

  被蘇素愛上的男人,都很幸福,他們都有個共同點,那便是心臟負荷能力在不知不覺中達到最強。

  足球場的某只,當然也不例外。

  花無缺同學始終沉默,面對蘇素同學的癡狂,心裡不曉得為什麼,酸得很厲害。

  以往被束縛的時候,渴望自由。如今,蘇同學為愛癡狂,沒時間搭理他,他的心裡卻像倒了醋瓶子,像有什麼在心底萌芽,生長起來。

  人生啊人生,從來就是這麼荒謬。

  蘇同學從初二追到了初三,終於在初三將足球場的某只,給徹底追彎了。

  某日傍晚,人約黃昏。

  空蕩蕩的操場上,足球場的某只和蘇素同學走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在兩個小時後,蘇同學頹喪而歸。

  很多年後,蘇同學回憶起那個傍晚,仍然唏噓不已。

  那樣的夕陽,慘澹無力;那樣鋪滿綠草的操場,綠得讓人心慌;那樣的拒絕,真是讓人啼笑皆非,一句話的拒絕……

  一句足以毀滅地球的話。

  帥哥說:"俺媽媽說過,做人要從一而終。那天誰吻了俺,俺就要跟他一輩子!"

  他嬌羞中帶著些期待,期待中帶著些小男人的情竇初開。

  少女的夢幻一瞬間被擊得粉碎,蘇同學脆弱的心靈被華麗麗地傷害了,痛定思痛之後,終於扼腕決定,從此以後,絕對不能讓花無缺同學再去接觸自己心儀的男生。

  血淚教訓啊,怎麼能叫自己不做防備!所謂,藍顏也照樣是一禍水。因為這事,花花同學和蘇同學之間生出了隔膜,兩人的階級友愛之情逐漸地淡了下去。

  花花同學很是委屈。可惜,這事實在尋不到解釋的切入點,任他絞盡腦汁,兩人再也談不到一起去了。

  他曾經一廂情願地認為,時間會沖淡一切的仇視,可惜,計畫趕不上變化,沒有等蘇同學再次伸來友誼之手,便迎來了他和蘇同學的第一次離別。

  初三的下學期剛開學,花無缺的家裡就辦好了移民。雖然中間拖了又拖,但花花同學還是得在萬般不情願之下熱淚灑大地,依依不捨地惜別了翠絲同學和仍然同他有些彆扭的蘇素同學。

  當自由最終來臨時,卻發現心已淪陷。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狗血。

  "蘇同學,明天可以來飛機場送我麼?"花花很糾結地小心詢問。

  "哎?如果打的的話,要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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