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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醒來的時候我被一塊溫暖的大毯子包裹著,我睜開腫得像大核桃般的眼睛看了看周圍,很陌生的感覺。

  「醒了?喝粥吧。」蕭逸端著一個白色的瓷碗,碗裡呼呼的冒著熱氣。他坐到我身邊用溫柔的語氣說。

  「我不餓。」我倔強地別過頭去。

  蕭逸放下碗,然後站起來轉身。

  「噯……」我怕他又會一聲不啃的走掉,一激動就喚出了聲。

  「嗯?」他別過頭看著我。

  「留下陪陪我好嗎?我很怕自己一個人……」我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那就把粥喝了。我不喜歡跟有氣無力的傢伙說話。」蕭逸朝那碗粥一呶鼻子。

  我只得乖乖地把粥喝完,胃舒服了很多,好像精神也有點好起來。

  「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不是沒用,是太傻。你知道嗎?你就是個傻瓜蛋!」蕭逸孩子氣地朝我吼。

  「我很擔心Paper,她在上海沒有親人的。她又大著肚子,怎麼辦?」我著急地說。

  「讓她冷靜幾天吧,你現在去找她,說不定又是一場冷戰。有些坎要她自己跨過去的。」蕭逸把碗收起來,然後又說,「Paper不是個弱女子,她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我點點頭,躺下繼續休息。

  我在恍惚裡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那些美好的記憶一直在我的眼前若隱若現。有人說,每一次相遇,就意味著有一場別離。以前我不信,然而現在我開始堅信時間的力量,很多事情都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而變得像兒時的夢那樣模糊和暗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眼睛就只願意相信自己,忽略了很多很多其他的人以及他們的忠告。直到現在,我才明白

  那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就像是死心塌地保護的寶貝到頭來卻被自己拱手相讓,有一種整個世界一下被抽空的感覺。疼痛而迷惘,很多很多尖銳的哀傷顫顫地劃過我們的胸膛,殘留下的印記足夠我們記一輩子。

  好在我遇到了Jamfer和蕭逸,這兩個男人輪流守護著我,讓我一直活在不用獨自抵擋災難的世界裡。Jamfer的眼睛還是那麼地漂亮,一汪秋潭似的像要把我吸進去一樣,雖然我或許再也不能躺在他的懷裡享受美妙的愛情了,但是我始終難以忘懷他曾經帶給我的希望和美好,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夠和他一起逃離這裡,在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下半輩子,那樣的世界清澈,純美,沒有海洛因,沒有員警,沒有其他任何人。可是這一切終究只能是夢想,蕭逸說我習慣獨自編織一個很美的夢,然後殘忍地把自己推進去,看著自己慢慢沉沒。他每次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裡都會有一絲絲的憂傷掠過,我故意忽略它們,可是每次夜深人靜或者我孤獨脆弱的時候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憂鬱的眼神和心疼的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老爸老媽就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我媽一臉擔心的表情看了我足足有兩分鐘之久,然後不住地搖頭歎氣,跟著眼淚就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蕭逸拖了兩把椅子放在我床邊讓他們坐下,然後自己坐到床的另一邊,把我的背用枕頭墊高。

  我媽一坐下就忍不住地嘮叨起來,「寶貝女兒啊,怎麼搞成這樣呀?你這臉色怎麼會那麼差啊?」

  我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我沒事兒啊,可能是太累了吧,媽,爸,你們知道嗎?Paper的老公丹尼死了。」

  忽然間我決定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訴他們,也好讓他們提早有個心理準備,因為Jamfer的事他們始終都會知道,在他們眼裡Jamfer是個准女婿,我沒辦法猜測他們知道事情真相後的反應。

  「你說的是那個高高大大的洋人?」我媽不可思議地問我。

  「嗯。媽,丹尼是因為吸毒死的,而害他染上毒癮的人……」我點點頭說。

  「哎呀,Paper真是苦命啊,那麼好的孩子,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啊……到底是哪個沒心肝的人害死他的啊,多好的兩個孩子啊。怎麼這世道……」我還沒說完,我媽就已經激動得恨不得把那個毒販子給抓起來痛打幾拳。

  「媽,媽,你聽我說。」我朝我爸呶呶嘴,示意他安撫一下媽媽。然後我媽便乖乖閉了嘴,輕輕靠在我爸的肩膀上聽我說。

  我看著他們這樣子心裡真叫一個痛,如果我告訴他們丹尼的死是因我而起的,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表情。

  「害死丹尼的是我跟Jamfer。」

  「什麼?小布你說什麼?!!」沒想到我爸比我媽還激動。

  「不是,伯父伯母,這事和小布沒關係的。」蕭逸見我悶聲不吭,替我接話。

  「那她的意思……」我媽小心翼翼地抬頭問,好像真把我當個殺人犯似的。

  「Jamfer的問題吧,他在外地做的就是這個,回來上海後無意中把有毒品的煙給丹尼抽了,丹尼上癮後,回澳大利亞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和小布沒有關係的。」

  「是我害死他的,真的,是我。是我拿錯煙的,是我把有毒品的煙拿給丹尼的。」我急急地辯解,像是要把所有的錯都背到身上。

  「小布,你夠了!同樣的話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蕭逸朝我吼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我媽看著我跟蕭逸,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腦袋的樣子……

  「整件事和小布一點關係都沒,她卻拼命把罪往自己頭上扣,把自己弄成這樣。」我看看蕭逸,他甩都沒甩我就繼續說,「Jamfer販毒的事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小布,是真的麼?」我爸嚴肅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

  「造的什麼孽啊……怎麼會扯上那玩藝兒啊?那現在到底怎麼樣了?Jamfer呢?」

  「拘留了,還沒判。」我低著嗓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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