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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我姚小布今年二十二歲,迄今為止剛剛找到第一個男朋友,對於我過去二十二年的愛情空白史,我的死黨小皮他們說是因為我太男孩氣了,說話也沒遮沒攔的,讓人分不清性別,所以造就了我現在這個愛情白癡。

  可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女的呀,其實我比誰都急,都二十二了,還沒個男朋友讓我使喚,我長得也不是對不起党和中央領導,好歹還算個大家閨秀吧。眼瞅著身邊漂亮的,不漂亮的女孩子一個個被人牽起小手,我這心裡急得跟什麼似的,要知道我從二十歲的生日開始,就拼命許「我要找到白馬王子」這樣的願望了,可是似乎小人物的請求總是被壓在箱底,心誠了這麼久都沒見上帝給個回音。日子繼續在一天天的飛逝,我的愛情也像童年一樣開始離我越來越遠。

  在高中開學的第一天我就看見了鏈,一個透著寂寞有著憂鬱的雙眼皮的大男孩。那會兒《流星花園》還沒誕生,不然准會有人見到他就尖叫「花澤類」,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他吸引,他總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無論上課還是下課都垂著頭,我每次回頭都只能透過他薄薄的留海看到他低垂的眼簾,我覺得他是一個謎一樣的男孩。

  整整一個學期,我都只是遠遠看著他,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我不清楚這種偷偷的注視究竟是為何產生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借機會回頭去尋找他的方向。

  那時候來了個插班生,一個小姑娘,臉白白淨淨的,說話時會「噌」的一下變紅,雖然她穿的衣服可能是我姚小布一輩子都不會穿的粗衣大襖,但是她的純真卻使著勁兒從那層厚厚的衣服裡鑽出來,壓倒了我們班其他女生故作出來的漂浮在空中的淑女樣兒。

  我聽到老師對她說,昭安,你就坐那個位置吧。

  然後我就看到她背著個比她塊頭都大的背包坐到了鏈的旁邊。

  從此以後,我每次回頭看鏈的時候都會順便看看那個叫昭安的女孩,她和鏈一樣,都喜歡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大半年過後,我在學校裡憑著特能說的嘴混到了學生會副主席的位置,經常忙得焦頭爛額,連偷窺的時間都幾乎沒有了,於是我要求班主任將我換到教室的後排,美名其曰為其他同學作貢獻,其實真正的原因也就我知道。

  剛坐到那裡的第一天,昭安就對我說,我叫昭安,我們做朋友吧。

  於是我伸出手,兩隻白乎乎的手在撒進窗戶的陽光下握到了一起,恍惚間,我看到鏈在一旁微笑,那是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像清晨白露的味道。

  我,鏈還有昭安開始有了交談,然而我還是比較喜歡看他們說話,一個溫文爾雅,一個溫婉可人,無論誰都會喜歡看這副畫面,恬然到無可挑剔。我走在他們身邊,感覺空氣中都有棉花糖的甜味。

  我從偷窺變成了光明正大直視,只是看的不再是鏈一個人,因為每次我搜索他的身影他總是與昭安在一起的。

  記得那個時候,有段時間流行英文名,昭安急壞了,她說她從來都沒有為自己想過英文名字,於是她忙裡忙外羅列了一整張A4紙的名字讓我和鏈替他拿主意。我選中了else這個名字,而鏈說,昭安,或許我們都該叫你Paper,你就像張白紙一樣的敏感和脆弱,任何一點風波都能夠使你變掉,你是個需要保護的人。然後我看到昭安甜甜的笑了,她說好,我就叫Paper。她一遍遍念著自己的名字,臉上洋溢著一種小女孩的天真。

  生活裡多出了他們,感覺變得真實起來,我們三個總會粘在一起,老師們都說沒見過關係這麼好的。我有次寫作文把他倆給塞了進去,對我們的友情添了點油又加了點醋,結果語文課上被老師點名朗讀,讀得老師眼淚都勉強支撐在小小的眼眶裡轉啊轉的。

  大家熟悉之後Paper告訴我們她是從外省搬來上海的,說她老家那裡非常窮,然後她流著淚說請我們不要歧視她,因為她真的很喜歡我們做她的朋友。我記得那時候我聽了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一再申明我們絕對不會拋棄她,而鏈則摸摸昭安的頭髮,他說不哭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們,我想這句話一定只是說給昭安聽的。我有點茫然。

  我和鏈之間,似乎總夾著Paper,又或許是我夾在他們中間。

  接著我們又遇到了小皮,小皮不是我們班上的,也可以說小皮是被我們撿回來的。那個大雨天,一夜沒睡的他就在我們3個人前面走著走著倒了下去,Paper一驚,鏈背起小皮就往醫務室跑,我和Paper也特仁慈地陪了他一白天。那天晚上小皮高燒不止,一直在說胡話,我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只能守在他床邊,Paper還哭了,她看著那吊針的針頭半截兒插進小皮細細的靜脈裡的時候靠在鏈的肩膀上一聲聲地抽泣著,停都停不下來。我們忙活了大半個晚上終於讓小皮的體溫往下降了兩度,感覺比吃了燕窩還要滋補,最後小皮醒過來給了鏈一拳說,我他媽看錯你了。說完後又直楞楞的倒了下去,莫名挨了一拳的鏈在那哭笑不得,只有Paper輕輕的摸著鏈被打的半個臉頰,呼呼的朝上面吹氣。

  小皮醒來後,我故意指著鏈半邊腫腫的臉問他知不知罪,小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皮連聲說不好意思,還硬要鏈往他臉上揍一拳,鏈哪肯?於是就罰小皮請客吃飯,在那家料理店裡,我們三個人的陣容擴大到四個人並保持陣容到了現在。

  如果有人問我這輩子最大的收穫是什麼,我鐵定把他們仨兒給揪出來。

  現在是淩晨二點四十五分,我幾乎是用趴的姿勢寫完這篇一千多字的日記,日記最下面,我用不同顏色的筆寫上了我們四個人的名字,然後用紅筆圈掉了鏈,我想,七年都沒變的感情,現在終於不堪負重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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