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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她看了看,又還給我,說:「好好留著,會有用的。」

  事實證明,雪的確是一個神機妙算的女孩,她的每一個舉動都為以後的目的埋下伏筆。

  那年是98年,6月份的時候,世界盃開始了。

  學校裡的男孩話題莫不與之相關。課間,課上,食堂,教室,走廊,甚至辦公室。就連老師上課的時候也忍不住點評一兩句昨天的比賽:誰誰踢了個超級臭球,真是蠢到沒治了等等。

  報社那邊早就派陳睫親赴巴黎採訪賽事。一方面是因為神通廣大的社長正忙著和大學商量免考入學,沒有時間管採訪;另一方面是因為陳睫本身就在外國語學校學習小語種,雖然是西班牙語,但聽說她為此特別經學校批准,由老師地獄訓練式地惡補了半年多的法語,交際已不成問題。

  在一片世界盃的熱潮氛圍中,期末考試來了。我們沒有去巴黎看球的機會,我們必須考試,考不好,得挨家長罵。

  考試剛結束,雪就立刻找到我,說她有一個想法。

  「我們可以搞一個中學生談世界盃的座談會。」

  我一愣,但我知道雪從來不幹心血來潮、信口雌黃的事,於是我說:「你講來聽聽。」

  她仔細地分析說:「我們可以以報社的名義發起這個活動,贊助、嘉賓、場地、觀眾,全都是現成的。」

  我說:「你都想好了吧?贊助找誰?」

  她說:「和我們學校足球隊簽約的雅德企業。」

  我又問:「那嘉賓呢?」

  她一笑,胸有成竹地說:「我們學校那支足球隊呀!還有,上次不是叫你向徐凱要名片嗎,他是市電視臺體育欄目主持人,當嘉賓最合適。」

  我接著問:「那場地呢?」

  雪答得極順暢:「學校的大禮堂就可以提供出來。」

  我明白了,「至於觀眾,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了,對吧?」

  雪點點頭,「對,這也是學校在同行中出名的好機會,領導絕對會支持。」

  我沉默了一下,「可是雪,你要知道,我是記者,你不是呀。報社就算同意讓我們搞這個活動,也一定會派其他記者來接替你,我不想再看你為他人做嫁衣了。」

  雪只是笑一下,「你放心,這點我都考慮不到的話,我還當什麼活動發起人啊?現在首要的就是幫我在報社弄個身份。你馬上打電話給你們主編,說我要毛遂自薦,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半信半疑,給主編掛了個電話。主編倒是爽快人,他說:「你帶她過來好了。」

  我帶雪去主編辦公室,然後在門外等她,半個小時後雪出來了,給我看一張過塑的卡片。

  「證件已經搞到了。」

  「這麼快!」我驚呼。但仔細一看,她那是卡片,可以用繩子穿著掛在胸前,和我的記者本子不同。

  雪說:「我跟主編說了我的計畫,他同意讓我們試試。我說這計畫有時效性,你必須馬上給我身份,我才好去談判,他就立刻給我辦了。但不是記者證,只是特約通訊員證。」

  我管它特約不特約的通訊員,只是兀自感歎:「你真是厲害!」

  雪笑笑,「這才第一步,說實話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讓你們主編同意給我身份,這不算什麼。倒是贊助,我覺得比較困難,畢竟牽扯到錢。」

  我想也是,雪把這件事放在僅次於身份的第二個步驟,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沒錢就是空談的道理。好在她現在已經有了和人談判的資格。站在街邊電話亭,我們頂著烈日給雅德集團的董事長史樂正撥電話。

  雪堅持要我來打這個電話,我問她為什麼,她說,你要鍛煉。

  我抱怨:「我明明就不是這方面的料,這麼重要的事你讓我來幹……」

  雪說:「正式談判我來,你現在只需要做到約他見面就可以。」

  我忽然停下撥電話的動作,拿出本子寫起來。

  雪扭頭一看紙上內容:史董事長,您好,我是學生報社的記者……她哭笑不得,一把搶過,「你不寫下來就不能說話嗎?!」

  我說:「我要是對著他本人或許會好那麼一點,但是對著電話這麼機械冰冷的東西,我沒辦法讓自己有感情。」

  她說:「誰讓你有感情了!你只需要表達自己的觀點就可以!」

  我堅持要寫下來,「反正我就是不愛說話,尤其是對著電話說話!」

  雪無奈地把本子還給我,「你啊你,寫議論文的時候你得意著呢!你會寫怎麼不會說?」

  我反唇相譏:「那你會說怎麼不會寫?」

  雪被我噎回去,不怒反笑,「是是是,我們正好互補,快打電話吧。」

  我核對了一遍紙上的話,加上一兩個字,修改了一個詞,這才拿起電話。

  由於是照著念,我沒出任何差錯,那位史樂正董事長也答應讓我們次日去他的辦公室面談。

  放下話筒,我只能對雪點點頭,我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可她以為我是興奮的。幸好沒看出來,否則不是要用沒出息罵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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