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櫻夜之舞 | 上頁 下頁
六十三


  「是真的,沙伊茲的事情發生以後,整個薰國的國會都陷入了一種動盪之中,然後辰來找我,對我說不要逼他去和親,而是給他兩個月的時間,他一定可搞定所有的問題。我因為也很討厭那個自以為是的王子和他的幼椎而可笑的要求,就一力應承了下來,幫他拖住了國會。之後,他就去了中亞,不知是用了什麼辦法,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為我們建立了一條新的而且是更加實惠的石油進口管道。那個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我整個人都陷在一種欲哭無淚的境地中,喃喃地說:「是這樣?」

  「辰是一個很國際化的人,因為語言方面的優勢和以前的經歷,可以完成許多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

  「也就是說,他沒有和沙杜娜在一起。」

  「你在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和曾經威脅他的人在一起。」

  什麼嘛!實在太過份了。是誰在開我的玩笑嗎?我為什麼不去問一下,他為什麼又不對我說呢?

  可是……

  太過份了!原來一直以來,我所以為的那些障礙根本是不存在的,我對不起辰,因為我居然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傻傻地愚蠢離開了他。

  我用力甩去臉上的淚水:「謝謝你。還有啊,怎麼辦呢,我不想叫你皇帝陛下,因為你在我心裡不是一個皇帝,不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一個很棒很棒的人,皇帝怎麼可能這麼棒呢。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我說著一些語無倫次的話,桐失笑地望著我。

  「那個,就是那個意思啦,再見。以後有機會咱們再聊。」我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轉身走出休息室,發現梓正立在門邊上,靜靜地立著,怔怔地望著我。

  「我去辦件事,然後我就得走了,老天,這個地方我實在是呆不下去了。」我全身的血液因為氣憤而燃燒了起來,整個人就象要爆炸了一樣,從他身邊走過。

  我穿過了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宴會廳。這時候所有的賓客都已經回到了這裡,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在人群中穿行,張望,終於看到了皇太后娘娘。我大踏步地走到了她的身邊,然後大聲地,用力地說:「尊敬的皇太后娘娘,我終於發現,您一點也不佩當這樣一個美好的國度的第一夫人,整個的薰宮都因為你而蒙羞。說完這句話,我不去理睬她那張精緻地,極力保持鎮靜,變得慘白的一張臉,轉身拎起了我的裙子,奔跑了起來。

  一邊跑我一邊失聲地痛哭著,為了剛剛知道的真像,也為了自己居然是這樣一個抓不住幸福的笨蛋。

  我叫了一輛計程車,在車上繼續哭,一年前發生的事全都在腦海中浮現,象迸裂的水滴,散開的煙花,全都絕望而美麗。

  他會在哪裡呢?櫻夜家嗎?

  可是我心頭突然升起一種恐懼,還記得那一晚他立在我家牆外的荼蘼架下,一臉散落的星光,淡淡的花香一般的微笑,現在回想起來,竟有種決別的味道。

  求求你,不要離開,要在家裡。

  可是,晚宴沒有參加,這不是說他已經不在郁金了嗎,否則,在桐的晚宴上怎麼沒有他的身影?

  我又是傷心又是害怕,兩側的太陽穴跳得象打鼓一樣,生痛生痛的。他如果真的離開,一定是無牽無掛的,他不是說過嗎,他會關掉所有的通訊工具,自由地做所有他喜歡做的事。

  櫻夜辰,求你別對我這麼慘忍。

  「喂,小姑娘,什麼事哭得那麼傷心?」好心地司機大叔開口了。

  我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味地催他快點開,於是他把車子開得象飛一樣。

  終於到了櫻夜家的古堡外,我用力拍打著院門,電子螢幕上出現了大管家的面容。

  「我是小童,少爺在家嗎?」

  「小童小姐,少爺半年前就離開家了。」

  他的話象一盆冷水,重重地從我的頭上淋下。我傻傻地立在院門外,只覺得上天給我開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玩笑。

  辰,真的,離開了。

  「櫻夜媽媽在嗎?」

  「在。」

  「我可以見她嗎?」

  櫻夜媽媽正坐在客廳裡講電話,看著我進來,就匆匆地講了幾句就放上了電話。她聽說我在找辰,臉上泛起了一絲悵然的表情,望瞭望電話:「剛剛這個電話,就是辰打過來的。」

  我心頭升起一絲希望,「他在哪裡,我可不可以和他通話?」

  「小童,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找他,我如果知道一定會讓你和他講話。」

  「可以通話不就行了嗎?」

  「這是辰離家半年後第一次回來報平安,是因為冬節的關係,而且他是在機場的電話間打過來的,他正要從一個城市去往另一個城市。」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他出去從來不帶手機。而且,我也不知道,下一次他什麼時候會打過來。對不起,我無法幫你和他通話。」

  我用含淚的眼望著櫻夜媽媽,心已跌到了一個穀底,為什麼一個錯誤帶來的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呢?

  「因為冬節。那麼,起碼在下一個冬節,他一定會再打回來對不對?這樣就好,因為最遲在一年以後,我一定可以再聯絡到他對不對?櫻夜媽媽,我求你一件事,無論下一次他是在什麼時候打過來和你報平安,請你一定要告訴他,小童知道自己做錯了,現在非常非常後悔,小童是個笨蛋。」

  從櫻夜家走出來,天已經很晚了,我一個人立在微寒的郁金的夜晚,心情已平靜了許多,可以想事情了。於是,我想到我拋下了梓,一個人離開了薰宮。

  以後,我該用怎樣的心態來對待梓呢?昨天上午,我剛剛收下了他的求婚戒指。從口袋裡拿出那個戒指,我在夜下把玩。

  怎樣才能對他開口說:對不起。

  而且大半年的時光,寧靜而美好,怎能輕易地拋掉?

  遊走了大半個城市,快到午夜的時候,我終於回到了家。於是,淡淡的夜色下,青青的柏樹旁,看見了他,靜靜地立著,眼光還是依舊安寧。

  心裡突然一顫,幾個小時前,他曾出現在休息室的門外,那麼,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他慢慢地向我走過來,望著我,嘴角有一絲淡極的微笑。他俯下頭來,突然伸出了手,張開了手掌,伸向我的眼前。

  你要什麼呢?

  他見我不解,就用手指比了一下食指和中指走路,然後再向我挪開手掌。我從口袋裡掏出了戒指,放在他的掌心。燦白的戒指在他的紋理纖細的掌心發著光,象幻化了一般。他拉過我的右手,輕輕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戒指套進去試著。

  他做的那麼用心,我的心卻痛了起來。

  怎麼辦啊梓,不行。不行。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我的心做不到了。

  他把戒指套在我的無名指上,表情很滿意。

  我哽咽著開口:「梓……」他立刻把食指放在嘴邊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他抬手把戒指輕輕地從我的無名指上褪了下來,然後套在了自己的小手指上。

  他抬起頭來,微笑著看我的臉,輕輕地點著頭。

  梓,謝謝你。我的淚水無聲地流淌。

  他抱著我的頭,在我的頭上重重地吻了一下,然後用口形說了一句:再見。

  他轉身離開了,我望著他的背影,心好像痛得絞在了一起。寬容,平和,善良一直是梓最感動我的,我忍不住喚他:「梓,對不起。」

  他一怔,轉回身來,搖搖頭:「我喜歡你,你不需要。」

  又是那低低的嘶啞的聲音。

  我會永遠記得,有一個叫高木梓的男孩,他的喉嚨壞掉了,可是他對我講過這樣的一句話。能夠聽到他講這樣的一句話,我絕對是一個受到上帝寵愛的女孩。

  梓走了以後,我又在荼蘼架下坐了好久。

  我盯著夜空看,心裡空蕩蕩的。

  後來,我看到一片,兩片白色的雪花飄了下來,落到了我的手臂上。然後,雪花越來越多,飄飄地從天空中飛降了下來。我用雙手承接那雪花,心中充滿了驚喜。

  這一年的冬節,天上下起了雪。

  據說,在冬節如果下雪,那是上帝在給所有的人降下祝福,我心懷感激地望著精靈一般,漫天飛降的雪花,心中突然一動。

  我跑進了小院,從窗臺上找到鏟草用的小鏟,在牆角上挖了起來。

  當我挖去一層浮土,一種仙樂般的聲音就透了出來。終於,我取出了那塊音樂石,它竟依然歌唱著,大半年的時光已經過去了,這首歌卻仍然在這塊小小的石頭裡吟唱著。的c361bc7b2c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就像這世界上存在的許許多多不會改變的事情一樣,都是那麼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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