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嚮往，永遠的光(21)_閻春辰

二十一

　　我低頭看著自己桌子下的雙膝，膝上層層疊疊堆著玫瑰花瓣一樣的裙子。

　　"早點回去吧。"李墨說。

　　不知道為什麼，在等待了一個晚上之後，在他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在這窗外燈火通明的餐廳裡，我忽然像回到了我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的小小的房間裡。

　　我曾經做夢夢到過，有一天我拉開了那遮光率百分百的厚厚的層層疊疊的窗簾，讓那小小的房間充滿燦爛的陽光。當然，那只是在夢裡，偶爾的夢裡。

　　"你不是說你知道有一個地方看出去有比這裡更好的燈火嗎？"我低著頭小聲地說，仍然看著我那被隱藏在鋪著白色桌布的大桌子底下的玫瑰紅的裙子。

　　嚓的一聲，窗簾拉開了。

　　今夜是我許多年來第一次穿這麼美麗鮮豔熱情奔放的裙子，而李墨還沒有看到……

　　我穿著這條玫瑰花做成的裙子，緊張地站在我剛剛拉開窗簾的窗戶邊上看著窗外的情形。

　　"哦。"李墨笑了起來，"是哦。我講過的，差點忘記了。"他慢慢地抽掉了黑色的領帶，說，"我也該下班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我微笑著，站起了身來，將我穿著的那條印滿了玫瑰花的裙子展現在李墨的眼前。

　　原來，只要肯拉開窗簾，窗外真的是陽光燦爛。

　　李墨說得沒錯，從這座寫字樓的頂樓看出去，夜景比他工作的那家餐廳看出去還要美麗。或許因為我們離燈火更近，一切都更有真實感，仿佛伸出手就可以摸到那濃得像裝在透明冰塊裡一樣的燈光。

　　那個位於金融區的寫字樓我其實因為工作的關係去過很多次，但是卻從來不曾想到，在華燈初上之後，只要再往上走幾層，竟然就可以看見這麼美麗的城市燈火。

　　那天晚上李墨沒有給我變任何魔術，但是他卻將我們腳下滿城輝煌繁華的燈火都變成了耀眼溫暖的陽光，充滿在這個夏夜裡……將我那條玫瑰紅的裙子變得散發著淡淡的玫瑰的香味，飄進了輕輕吹過的夜風中……將我變得快樂……

　　我們坐在頂樓靜靜地看著燈火。

　　其實，那夜，我們並沒有說什麼，然而我卻覺得我和李墨講了一個晚上的話。

　　我從來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因為我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地講話，所以工作之後大部分時間我都保持著沉默。然而在那個晚上，在滿城觸手可及的燈火中，我覺得我跟李墨講了很多很多，夏日裡的夜風輕輕地吹過，帶著這個繁華的都市特有的味道，我那濃得化不開的快樂就像這城市裡濃得化不開的燈光一樣。

　　晚上我一個人回到了我那小小的住所，站在窗戶前，我看了看兩旁厚厚的窗簾，最終還是轉身，這是我第一次，沒有將窗簾合起來，就讓路燈的燈光灑進來吧，我想，就好像我剛才和李墨一起看到的那些燈光一樣，那麼晚上做夢的時候，是不是也會繼續夢到我們仍然坐在那高高的夜風拂過的樓頂上看著那些燈光呢？

　　小小的路燈的光照了進來。

　　我將所有的偶像劇的碟片收進了一個盒子。我想，以後我不會再需要這些美麗的偶像劇的陪伴，我想我不會再按下倒退鍵，讓女主角的眼淚倒流回去。

　　在睡覺之前，我真的覺得窗戶外面第一次照射進來的夜光，就像我和李墨在寫字樓樓頂上看見的那些璀璨的城市燈火一樣絢爛，我微笑著，在夏夜的風裡，在玫瑰花的芬芳裡，在滿世界浪漫的燈光裡，睡著了。

　　那夜的我是如此快樂，從來沒有想到當天亮的時候，所有璀璨的燈光，無論多麼美麗浪漫輝煌，都會熄滅的。

　　收件人：晴川

　　寄件者：王以路

　　主題：一個人等待著流星的出現

　　晴川：

　　昨天晚上下了晚自習，在從自習教室走回宿舍的路上，我看見流星了。抱著沉重的書本的我，如果不是走在路上，想起你的時候忽然抬起了頭，或許我會錯失那顆在我頭頂上方瞬間劃過的璀璨的流星。

　　別人說夏天的夜裡特別容易出現流星，那一刹那，我的腦子裡全是你，根本來不及許下任何的願望。

　　雖然我很快地低下頭，在心裡希望你能夠儘快靠唱歌賺到足夠的生活費，但是我不知道，等到流星消逝之後再在心裡許下的願望，是否也一樣能夠實現。

　　回到寢室之後，我找出了那條我最喜歡的小碎花吊帶裙，決定明天去你唱歌的地方看你。

　　我希望我能夠有足夠的勇氣告訴你，你的歌寫得真好，唱得很動人，你的每一首歌我都愛聽。我真的希望……我能夠有勇氣告訴你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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