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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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說了好嗎?」她抽泣,很快就泣不成聲。 她後來斷續說:「我對自己恨得不行。他從來就不相信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可我從來就相信。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我傷害他。現在回想起以前他給我打電話,一遍遍求我,叫我不要離開他,說他有什麼不好,指出來,他一定改......我就非常非常難過。我可以不去愛他,我當時怎麼荒唐到要這樣傷害他。他一個人生活,在這世上也沒親人,就信我一個,可我一點都不關心他,就知道想著我自己的感覺。那麼多年,就隨他一個人在外邊辛苦,單純地問聲好都沒有。我們結婚的時候,他求我跟他一起走,我不肯,他說我不夠愛他把手錶摔壞了。他千方百計去找真相,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什麼真相。我不夠愛他,我配不上他的愛。他沒有辦法面對這份感情,背井離鄉,他不是逃避,而是想他什麼都沒有了,但至少還可以擁有我的夢想。你不知道他拍了多少照片,寫了詳細的附注,我看了,真的為他難過。他何必這樣對我?不值得的。我決定嫁給他,什麼都不想,要結婚。可是,我最後還是丟下了他。他咳嗽,奄奄一息,說錦年,你上去等我,可我把他扔下了。你不知道,他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啊,就這麼草率地被處埋掉了。我每次想起來就揪心,不知道靈魂會不會飄,我希望他到我身邊,我也永遠愛著他,我錯了......」錦年說不下去了,就是撲簌簌地掉眼淚,邊擦,邊流。眼裡都是絕望的痛楚。我看得也很難過,只是沒法出聲。 覺明——求仁得仁 很長時間後,她才沒有生息。她累了,弓腰收腿蜷縮在沙發裡。細細小小的身體,看上去像一個被棄的嬰兒。 我找了床毯子,給她蓋上,就坐在她身邊。其實我很想抱住她,給她撫慰。然而這些親昵的動作,終是不敢做。 就如陳勉發現血緣將他與她隔成天塹,此刻,陳勉之死,將我與她也隔成天塹。 夜幕漸漸降臨。錦年從自己摧枯拉朽的黑暗記憶中探出頭,「你回去吧。我沒事了。」 她側臉棲著一小片從窗戶流進來的月光,眼淚已經乾涸,眼圈還腫著。我哪裡放心得下,說:「錦年,跟我回去吧......你媽媽很擔心你。」 她坐起來,下頜一下下觸著膝蓋,良久,「覺明,你別再找我了。」 「誰說我找你?」我被噎了。 她深吸了口氣,好像是橫了心,急速地說:「我不愛你,也不可能再愛你。」 我像被什麼急劇紮了一下,一星星的痛,痛從肺腑蜿蜒上來爬到舌尖的時候,竟自作主張地拐了個彎變成了嘿嘿的笑。 她迷惘地研究我。 我拍著她的肩,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啊?那我就可憐到底,裴錦年,求你再加一句話,沈覺明,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我說完,即出門。 我覺得自己很無聊,愛與不愛,如今追問起來又有什麼意思? 6 第二日,錦年打電話到我酒店,像我道歉。 我說,你為什麼道歉。她說,讓你難過。 「道歉有用嗎?」 「我無意傷害你。」 「錦年,如果我死去,你會不會像記得他那樣記得我?」 「你……」 我笑,「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 我決定提早終止假期,因為寫小楷也無法阻止情緒的低落。宣紙上的字,一個個面目可憎,而我本不該自尋煩惱。 回前,又收到錦年的電話,說,有東西要托我捎給她母親,問我是否方便去她那取。 拒絕不夠大氣,我也從來沒想要拒絕她,就跟她約了晚上的時間。 我沒想到的是,應門的是一個歐洲男人,很年輕的樣子,最多20出頭,論五官談不上英俊,但是身形偉岸,汗濕的T恤緊繃在身上,浮凸出左右兩枚發達的胸肌,約等於好幾百斤的TNT。 我錯愕,不爽的感覺自腹內升起。 「嗨,沈?裴的朋友?我是史蒂文,認識你很高興。」男人熱情地與我握手,又聳聳肩,側向一邊做個「請進」的手勢,像男主人一般自在熟絡。 錦年這是從廚房躥出來,給我介紹,「史蒂文,我的學生。你來得巧,一起吃飯吧。」 屋裡飄蕩著油煙,很嗆人。我咳嗽幾聲。想,什麼叫來得巧?是來得不合時宜吧,干擾了她的浪漫晚餐。 覺明——求仁得仁 吃醋的感覺真叫人倒胃口。我克制住,儘量淡漠地說:「把東西給我。」 「都做好了,吃了再走吧。」錦年有禮有節。 「不了。你們享用吧。」 史蒂文手搭在錦年的肩上,俯身湊至她耳畔,用一種只屬於情人問的輕佻口吻說:「親愛的,可以吃中國大餐了嗎?」 錦年「嗯」一聲,眼睛朝他一掃,水汪汪的,在我看來,簡直媚態橫生。 我背過身,急躁地,「快一點行不?」 「哦。」錦年取了來,遞給我,「謝謝啊!真不吃了?」眼睛亮亮的,分明是巴不得我不吃,我感覺糟透了,啪地摔門走。 爬下樓梯費了很多勁,腦子無從思考,只覺得小腹有火星劈裡啪啦閃跳。待跨出樓道,進入流光溢彩的暮色,火星已連成憤怒的火焰,一波波湧上來。她怎麼回事?找個四肢發達的傢伙成心氣我? 我給她打電話,「你下來。」 「後悔了吧,上來吧。我們還沒開始吃。」她笑嘻嘻的。 「我叫你下來!中國話聽不懂啊?」我提高嗓門。 「覺明,講點道理,你知道我有客。」 「哼,什麼客?」我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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