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 上頁 下頁
五十八


  「錦年,你就算不愛哥哥,也請你不要說出來。他一帆風順慣了,受不了失敗。可是他已經在陳勉那裡失敗了幾次。」

  她終於提了陳勉。

  「其實,C5的漏洞是我跟陳勉說的。陳勉在和佳業績還不錯,但是他需要一個大的CASE來證實自己。恰逢他代理朗恩和暢意競標的那個案子。要是沒有什麼問題,哥哥一定會贏的。我想,哥哥贏了那麼多,他從小到大,幾乎沒什麼失敗,讀書不用怎麼努力就能拿好的名次,大學裡,考都不用考就能保研,工作也不必找,現成的公司等著他做老闆,剛出道,又遭遇好時機。他真的很順。相反陳勉,坎坷多了。我想哥哥為什麼不能輸一次?」

  我由此知道,安安很愛陳勉,為了他,不惜犧牲家族利益。那麼陳勉接近她,是為了利用她嗎?

  這個推測很叫人不舒服。可如果不是,他為何毅然撇開安安背井離鄉。

  「錦年,陳勉從來沒有愛過我。雖然他待我很好。這是我在他走後,悟出來的。但是,如果再來一遍,我勢必還是走老路。不管怎麼樣,跟他一起過的日子是我最美好的回憶。雖然只是回憶,可還是慶倖有這樣的回憶。」

  安安的眼淚在夜裡終於滲出來,順著耳根,漫過髮絲,掉到枕邊。

  「安安。」我抹著她濕潤的面顏,只覺得慚愧。我好像就是那個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我必須要把自己的情感收拾乾淨。既然我那麼懦弱,我就不值得去懷念一份感情。

  上帝愛上魔鬼

  覺明送我的新年禮物是一襲性感夜衣。

  初一晚上給我的。那時候,我在淅瀝嘩啦的炮仗聲中捧著睡衣去洗澡。他說:「等下,穿這個,送你的新年禮物。」我接過他遞過來的衣服,展開,臉刷的紅了。是一件金色桑蠶絲的吊帶睡裙,前胸是鏤空的蕾絲,後背衣帶交叉,可露出全部的脊背。完全是調情用品。我恐怕沒勇氣穿。

  「可以,不穿嗎?」

  「不可以。」他命令口吻。

  我洗完澡,還是穿著原來那身像修女一樣嚴實的分體式睡衣。沒敢看他,逕自回側臥,關門,睡覺。

  前些時一直睡婆婆家,光明正大跟安安賴一起。今晚,婆婆趕我們回了。大概是他做了工作。

  他不久推門進來了。拉亮燈,我目光一刺——因他只穿著內褲——又迅速一閉,竭力穩住心頭的鹿撞。

  「誰允許你睡這裡?」他過來抱我。我抗議,「我不去那裡。」

  他看我反應激烈,恍然了下,說,「哦,我跟別的女人從來只在側臥。」

  我立即彈跳起來。

  他嘿嘿笑了下,「這算吃醋嗎?」

  「沈覺明,你怎麼能……」我想說他幾句,忽見他目光一沉,「怎麼,就允許你?跟你說我還沒完全消化那晚的恥辱,只要想起,就對你沒興趣。」

  他把我放下,真的走了。

  其實那晚是我把自己送到槍口上。我輾轉很長時間,實在無法容忍自己安然睡去,就去敲他房門。推開,站在黑暗中,我問:「沈覺明,你跟別人什麼感覺?」

  他估計也沒睡著,清清朗朗地說:「跟別人,都是別人在取悅我,跟你,都是我在取悅你。有時候想想,自己犯得著嗎?你又不愛我。我這不是作賤自己。」

  「我們離了吧,何必要自己堵得慌。告訴你,我很堵,一刻也睡不著,另外,我也不想聽你說我把你當後備這樣的話。到底誰把誰當後備,你想要我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他大怒。跳起來,老鷹抓小雞一樣把我抓到床上。

  他解我的紐扣,面色鐵青,口氣卻依舊的吊兒郎當:「你想要就直說,何必拐著彎呀。」

  「你。誰想要你?」

  「你也別以為我好像捨不得你,你誰啊,我只是等著玩夠你。」

  他強迫我套上那調情用品,像個嫖客一樣對我。

  我左右閃避,氣得渾身哆嗦。

  「裴錦年,你不愛我就沒資格要求我。」他鉗子一樣捆住我雙手。

  我掙扎道,「沈覺明,我想聽聽婚姻對你來說意味什麼?你不缺女人,你總不會需要一個擺設。如果是擺設,別人會不會比我更適合一點。」

  他冷然道,「適不適合由我決定。……總有一天,我要你離不開我,就像我現在離不開你一樣——」他神色開始有點悲哀,悲哀讓他進入狀態。

  他咬著我的肩頭,克制自己不叫我,但我在鑽心的疼痛中,感覺出了他壓抑著的噴薄的情感。我的手最終抱住了他。

  那次後,我的肩胛骨附近有了一片月牙的形狀。屬於他。有話說,只有傷口才與愛情有關,因為這是血肉的聯繫。

  年後,沈覺明開始像候鳥一樣每半月來京探我一次。絕大多數時候只是做愛。每次開始都意料不到,有時候是吵架,吵著吵著,他發狠,堵我的嘴巴。有時候我安靜地在電腦前查資料,他掩過來,摟住我的脖子親昵。有時候是在車裡,他突然停住,有了難耐的欲望。有時候,他半夜醒來,把我弄醒。一開始就跟強暴似的,總是伴隨激烈的反抗,但隨著深入,慢慢的就變為沉淪。這好像成了我們的鴉片,讓我們時不時地麻醉。他說,要讓我離不開他就像他現在離不開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指的這個,如果是,他做成功了。

  但是,我們依然沒有推心置腹,沒有開誠佈公。有些人學不會讓自己軟下去,比如我,比如他。

  我跟安安恢復了交往。起先是覺明的緣故,到京後他會把安安叫出來,一起吃餐飯。我從覺明難得的語重心長的嘮叨口吻中覺出他對這個妹妹的關切,之後,便常約安安出來逛街、或其他休閒。她有時會來我家,但我從沒想過去她的住地。

  有次安安在我那跟我一起做飯。她手機響。她看了顯示,倉促奔出廚房接。對答的語言不夠流暢,臉上的表情既歡喜又驚慌。我心中立刻有數,多半是陳勉了。

  她收了電話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明顯不在狀態。洗過的菜重新又洗了遍,切黃瓜的時候差點砍到手。我不曉得出於什麼心理,一把奪過她的刀,淡淡說:「是陳勉吧。」

  她斜過臉,急忙辯解:「不,不是的……」過於強烈的否定證實著我的判斷。

  我說:「安安,陳勉有沒有告訴你,我跟他有血緣,他是我舅舅。」就這麼脫口而出,就這麼鎮定,除了心死,是否還包括著厭倦了安安這副躲藏的表情。

  安安很震驚。

  我又說:「我也是很晚才知道的,所以,沒有辦法,才與你哥哥結婚。所以,你也不必再忌憚我。我跟他隔著永不會靠近的距離。」

  「可是,可是為什麼,陳勉他……」安安目光銳利,好像想起了什麼。

  我說:「他需要時間跟自己妥協。你給他時間。」

  「那麼,錦年,你呢?你也會妥協,愛上我哥哥的對不對?」

  看著她殷切的目光,我說,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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