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


  "沒有,因為是巧合,不算食言。"我微笑著。沈覺明給我斟酒,"人生難得幾回巧啊,喝一點。"泡沫溢了出來,在桌布留下黃辣辣一圈。

  乾杯。下肚。腹內微涼。覺明帶幾分醉意,說:"我們每次見面都很戲劇性,你還記得初相識嗎?"

  我怎麼不記得。我認識沈覺明很久很久了。

  那大概是高一的時候,學校組織去杭州春遊。我和小敏等五個女生結為一組,相伴賞玩春色。走走停停,不多時發現與其他人等混在一起了,那應該是一群大學生,有著我們羡慕的昂揚的青春的臉龐。

  看過沒有殘雪的斷橋,見到有密集紅鯽魚背的花港後,天作美似的下起小雨。雨輕敲在湖面上,泛起圈圈漣漪,宛若少女豆蔻心事。那群大學生還剩了零星幾個與我們雜在一起,小敏深恐辜負良辰美景,忍不住與那些人搭訕:"哎,你們,是什麼學校的啊。"

  "Z大。"其中一個臉上長青春痘的男子熱切回答她,臉上其實也有期待相識的明亮表情。"你們呢?還在上中學吧。"

  "嗯,我們是W市一中的。"

  "W?"那男子眼睛驀的閃光,猛然扭頭喚,"覺明!"

  觀魚的人潮中便直出一男子,典型的江南人氏,肌膚白皙,臉面乾淨,帶一脈書卷氣,我莫名覺得眼熟,又暗笑自己,不會因為人家長得好就覺得熟吧?看小敏她們,也有跟我一樣似曾相識的眼神。

  男子用眉頭略略詢問了下,走近我們。

  青春痘男指著我們道:"她們也是W市的,全是你老鄉。"

  "是嗎?"男子微笑著面向我們,左臉現出一個淺淺的酒窩,給他憑空帶出一分可愛來,"你們住W什麼地方呢?"

  小敏突然紅了臉,搶著一一介紹我們的區域,說到我時,覺明輕點頭道:"我也是那裡的。某某路某某號。"

  "安安。"我脫口而出。

  他錯愕後立時笑道,"你,就是她老念叨的,錦年吧。……認識下吧。覺安的哥哥,覺明。"他伸手。

  我撲哧笑。立時想起寫《與妻書》的那個林覺民。意映卿卿。語文老師充滿深情地念這份遺書兼情書,唾沫星子落在我書本上。

  他反應夠快,立時挑挑眉毛,"明亮的明,不是那個黃花崗烈士。"

  我忍住笑與他握手,道,"你跟安安很像。"

  "她多半剽竊我了。"他說。

  也許是這種時段的男女都惟恐天下不桃花,旁人嘩嘩起哄,"合影留念,留念。"

  覺明也很大方,"小朋友,來一張吧。"

  之後,我們在細雨中共行一程。他跟我說些閒話,多講安安年少的糗事。很有演講天賦,窮形盡相,把我逗得前俯後合。我揉著腰看他,他的眼睛在雨中會紅紅的閃光,像小兔子一樣,讓我生了些莫名的恍惚。

  "想什麼呢?"他停下來看我。

  我不能說他像兔子。只偏頭看西湖,煙雨空蒙,楊柳依依。

  之後收到了覺明寄來的相片。我和他的合影。我們都維持著清淡的笑。有點心照不宣。用小敏的話說,就是有點夫妻相。

  我不知道她算說沒說准,我們確實做了夫妻,但又迅速分開了。

  有一種感情,可即可離,可分可合,算愛嗎?

  有句詩:清禽百囀似迎客,正在有情無思間。

  "有情無思"這四個字似乎差可比擬。

  5

  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可是這句話放在沈覺明身上就不太合適。

  原先他還有點紳士風度,給我夾菜拿紙,間或來幾句幽默,目光掠向我時,眸子顏色加深,屢讓我產生深情的幻覺。但幾句話沒過,又老樣子,吵了。

  當然,罪責也許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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