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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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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院落」四周卻只是用些廢磚石象徵性地搭了個「圍牆」,圍牆左角是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門;走進鐵門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有一個半人高的水籠頭,下面的土地上汪著一攤水;空地的角落裡堆放著四五處垃圾,散發著混雜的氣味;正南方向與東西方向各有兩層小樓。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樓」下面一排平頂平房大約有十來扇房門,上面直接加了一排上去,就是一樓的克隆。只不過二樓的房子比一樓小了些許,因而後退了不到一米的樣子,這樣就留出了二樓的室外走廊;最讓我驚異的是上樓的「樓梯」,兩個木制的梯子,就是我看到家裡裝修時工人用的那種,被分別搭在一樓的兩個房頭。多虧這裡的房子比正常的舉架低,不然,我真怕那兩架木梯高度不夠。 霜姐腳踩著三寸高跟鞋走在木制樓梯上卻是如履平地,反倒是穿著平底鞋的我覺得有種搖搖欲墜的驚恐。 來到樓上第三間房,霜姐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裡頭是四五平米的一個小間,一張單人床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斑駁到看不出底色的小桌;一個皮箱和一個大大的包裹放在空地上。 「這是我原來住的地方。我找了房子要搬家,這裡正好可以轉給你住。」霜姐說。 我正在用手撫摸門邊的牆壁。這牆上不知用的是什麼塗料,看上去也有一段時間了,已經由白色變成了暗淡的灰,可是卻還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觸到牆壁我才發現,那竟然不是磚牆,只有薄薄的一層,一兩寸的厚度,即便是把一塊磚立起來也沒有這樣薄。裡頭應該是某種混合板,刷了塗料看上去即可亂真,裝得夠像的! 「那是混合板隔的。」霜姐見狀說,「不過,這裡的條件在大學村這片兒已經算好的了,有許多房子根本就不刷塗料,牆像是紙糊的,別說是地板,就連水泥也懶得鋪,乾脆就是泥土地。最重要的是,大多數都是四到六個人上下鋪,一個床位每月也要一百五六十呢,像這樣一個人住一屋每月才兩百元那是兩年前的價錢,我一直住著房東才沒好意思漲。」 「可是,霜姐,這,這個,是房子嗎?」我面露難色。真的,在此前,我從未見過甚至從沒想像過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房」,我們家的壁櫥,看上去都比這間「房」要整潔漂亮。我真懷疑,我是在做夢,而且是個噩夢。 霜姐明顯地不高興了:「怎麼就不是房子了?我在這兒住了兩年了,像這樣的大學村北京有三四處呢,就僅這一處,就住著四五萬的大學生。別人能住你怎麼就不能住了?想要租好房子,有啊,報紙上網上有的是,一個月至少兩千以上,還別找位置好的!」 我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口袋,裡頭薄薄的幾張鈔票讓我面對了眼前的現實,誰讓我就剩下這麼一點錢了呢?如果不住這裡,用不了幾天,我就要露宿街頭了,和那只小沙皮一樣。住在這裡,總還是好一些吧,至少我有了個落腳點就可以開始奮鬥了。困難總是暫時的,這麼一點點小小的打擊都受不了,我還怎麼在北京打拼呢? 看了看我的臉色,霜姐的語氣也緩和了:「這裡真的很不錯了,至少是自己住啊。和別人一起住不只是不舒服,而且不安全。我以前住過四人間,總丟東西。一起住的女孩整晚整晚地上網,吸煙吸得還凶,一晚上能抽三盒煙,屋裡邊的空氣糟透了,衣服物品上也全是怪味兒。」 霜姐的話打動了我。我最怕的就是和陌生人住在一起。這裡的環境雖然是我無法想像的簡陋,但它卻是無數個和我一樣的大學生安置夢想的地方。我不是來享受的,我是來吃苦的,我是來奮鬥的!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覆之後,霜姐掏出手機給房東打了個電話。 在等待房東的一段時間裡,霜姐給我大致講解了此處的情況。這棟小樓有二十二個房間,包括樓上樓下;每間房現在都有人居住,最少的住一個人,最多的有一間裡擠著三個男人和一對情侶。我的隔壁住著一對情侶還有女方的妹妹。一棟樓共用一個廚房,衛生間在進大門處,是個半露天的旱廁,洗漱則統一在院子裡的水井處。霜姐好意地提點我,廁所只有兩個蹲位,有時會排隊,最好自己買個小桶打些水上來儲存,因為早上起床要等到水井那兒洗漱得排半個小時以上。 走出房門,霜姐指著二樓露天走廊盡頭支起的一張桌子,笑著說,這個走廊是我們的「空中花園」,晚上會有人在這裡喝酒、打牌、聊天;又指了指露天走廊邊緣拉起的幾根鐵線,說那是曬衣服的地方,不過最好還是把衣服放在自己房間晾著,曬在這裡容易丟…… 房東是個四十余歲的中年男子,衣著土氣,卻擁有三個這樣的院落。這就是傳說中的「土財主」吧。 收了我兩個月的房錢,還有兩百元押金以及一百元的預交水電費,之後房東才從七百元錢中抽出三張交給了霜姐。原來霜姐的房子沒到期,還有半個月,現在由我接手,房東才將餘下的房租和壓金返還給了她。 房東走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和霜姐到小市場吃了飯。這裡的東西真是便宜得讓人難以想像,一碗麻辣燙、四個包子、一份旦旦面才七元錢,我付的賬。霜姐走的時候,將一條舊棉被留給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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