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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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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氣的舉動讓她心情大好,轉頭對吳澄說: "我跟你說吳澄,我認識的男孩兒,就你不愛搭理我。" 她似乎也沒覺得這話傷她女性的虛榮心:"可我就喜歡你這調調兒。" 吳澄被她強大的邏輯弄得有點哭笑不得。 "你可得把我看好了,你別以為沒人追我啊,我多稀罕你似的。"她說著說著,把他胳膊一摔,"你看,憑什麼我說十句,你一句都沒有啊,你說你這個人悶不悶啊,我告訴你現在冷酷風不流行了。" 吳澄頓了兩秒,說:"不好意思。" "靠!"沈檸火了,"這什麼話,吳澄你要是有喜歡的,就跟我明說,你這麼吊著我你什麼意思你。" 她就是這樣,說生氣就生氣,情緒好像隨開隨關的水龍頭,說完也不理他,甩手直接離開。走了幾步氣不過,回頭說:"想一個人待會兒-每次都這麼說,吳澄我是給你面子不戳穿你,你把誰當白癡呢?" 小保安眨眨眼,看剛剛還花月春風的一對璧人,女的轉瞬翻臉,怒衝衝從眼前走掉,男的被一個人丟在雨裡,也沒有追上去的意思,畢竟是認識的業主,他提了傘沖過去遞給對方。 吳澄的黑髮差不多被打得濕透,接過來:"謝謝。" "不客氣,吳先生,聽您的口音不是陵城人,您在這兒待幾年啦?這裡人這個季節出門很少有不帶傘的。"這位年輕的吳先生是出了名的好修養,對誰都相當溫和禮貌-小保安想,要不是這樣,我還不願跟他聊咧。 吳澄遠遠看著沈檸坐上計程車,收回目光:"這個,我也不知道。" "您說笑啦,哈哈,這怎麼會不知道?"小保安覺得眼前的有錢人也是頗具幽默感,笑了兩聲準備回去接著站崗,"那您慢走啊。" 家裡空蕩蕩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靜得不像話。客廳有一盞聲控的小燈,不到三十瓦,淡黃色的,在他進門的一瞬間活潑地亮起來。 吳澄把自己陷進沙發裡,沒來由地,不想動,腦子裡亂得很。 那盞小燈自顧自亮了一會兒,得不到回應,靜悄悄地又熄滅下來。線條簡潔的茶臺上,水晶相框的輪廓在暗中越發顯得幽冷,上頭是年輕漂亮的一個女人,懷中清秀的小男孩眼神安靜,不看鏡頭,不看任何人。 母親堅持要放在這裡的。他們母子就惟一的這麼一張合照。對此她沒有太多解釋,也是他很少去問。其實他不是什麼都記不得的,只不過不太美好-他一個人在長長的月臺上,濃霧鎖遍四周,應該是清冷的一個早晨,是春天還是秋天並不確定,記憶裡惟一的這麼一個鏡頭,足以讓他緘默-何必呢。 在這個城市的另一頭,羅淺淺披著濕漉漉的頭髮,坐在一輛夜行的公車上,公車晃晃蕩蕩,她閉上眼睛,細小的水流從額頭上一直流到眼裡。 "小澄哥哥……"她輕輕地念道,再睜開眼,外頭是茫茫然的雨夜。 手中的包被雨水打濕,她伸手進去摸索,掏出一張身份證,撣掉上頭的水珠,上頭她笑得蒼白又勉強,旁邊的三個字"李小恬",組合起來對她來說,還是陌生的單詞。 辦下來也就一百多塊錢,但心裡安定一些,比起一個月之前不顧一切地跑到陵城來,她現在總算找回一些常識和理智。除了證件,還有一張濡濕的紙條,不過是由圓珠筆寫就,字跡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是剛剛顏珊給她留下的,那個女孩子是她大學班裡的團委書記,人一向熱情明快,看來這兩年下來,也沒有什麼變化。 羅淺淺還記得自己二年級那年寒假,跟顏珊在火車上也邂逅過那麼一回,顏珊也是剛剛那樣特別驚喜的樣子: "哎羅淺淺,你也去陵城?沒聽說你是陵城人?" 她那會兒囁嚅著說:"去,去看一個朋友。" 結果當然是沒有看到。白白浪費一年的家教打工錢。 當時她們所在的是寂寂無名的一所師範院校,羅淺淺是被調劑過去的,高考前後那段時間的狀態,她整個人都懵了,鈍掉了,不要說別的,就是被調到大西北,估計她也茫茫然就去了-只要能離開海林那個城市,戈壁她都願意。 那是多久之前?六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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