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成塔，夜微涼(69)_Q點調皮

六十九

　　嫉妒讓我不但成為怨婦，我還成了一個惡毒的怨婦，在美女生氣站起來的刹那，腦袋一片茫然地我舉起桌子上的酒杯，潑在了該美女的紅色禮服上，我那時候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完了，我是真的儀態盡失了。

　　那一刻，我是多麼地沮喪，幾乎想把自己掐死，我望向江城，覺得自己的力氣都要消磨殆盡了。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我怕一下子，我就要崩潰掉，於是轉身就跑。

　　我失戀了，這回是徹底地失戀還失態了，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而我是那樣地後悔，我不能鎮定一點點，瀟灑一點點呢？

　　長長的街燈照得人的身影寂寥，我邊哭邊撥通了貓又的電話，熟悉又溫和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貓又，你在哪裡？」

　　貓又許是沒有聽出我聲音裡的哭腔，電話那邊他說，微涼，我現在在青島的一座山上，山上有很可愛的小學生，他們沒有錢買漂亮的衣服，可是他們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像你一樣漂亮的像山泉一樣透明的眼睛，於是我把我送給你的《眼淚塔》唱給他們聽了。你不會介意吧？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夾雜著嘩嘩的雨聲，下著很大的雨吧，可是我在的城市為什麼就是不下雨，最好，能把我一下子淹沒。

　　貓又說，微涼，這裡的風景很漂亮，我們拍攝MV的地方是一個小木屋，樹林裡有小松鼠不斷地穿梭，那些小孩好喜歡我們，會摘來野果放在我們住的農家。

　　貓又，其實我多麼該聽你快活地說下去，可是那時候我是那麼自私地打斷了你，我只被自己的悲傷所主宰，忘記了保護你的心情，那一刻我如鯁在喉，抽噎著說，貓又，我現在真的好想死。

　　他在對面沉吟了一下，似乎被我嚇了一跳，然後聲色變得緊張，微涼，你怎麼了？！

　　我的眼淚嘩嘩地跟他那邊的雨水一般，我說，江城喜歡上別人了，他不喜歡我了。貓又，原來失戀是這種感覺，我好想死好想死啊！

　　他急促地說，微涼，你在哭嗎？

　　我沒有出聲，但是我的眼淚一直在流，仿佛丟失了靈魂。我這才發現，原來江城對我這樣地重要，仿佛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而就在剛才，他護在別人面前，對我冷冰冰繃著一張臉說，葉微涼，你別鬧！

　　原來喜歡和嫉妒可以把一個人消磨成一個怨婦，我真是討厭我這個樣子。

　　我覺得疼，哪裡都疼。

　　貓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哭呢？我如鯁在喉，沒有回應。彼時車水馬龍間，嘈雜的世界喧囂成一場戰爭。

　　貓又大聲問，微涼，微涼，你聽我說話，你怎麼了，怎麼了！

　　我想說，貓又你不要擔心，我沒事，我還不想死，我死了你們怎麼辦呢？葉微涼是……打不死的小強，她只會被打殘，從此不敢放真心在一個人身上，但是她絕對不會死……

　　可是我哭得有些啞，發不出聲音，我匆匆忙忙地過馬路，被刷白的燈光一閃，手機便從手裡飛了出去，我跌在地上，膝蓋好疼，車燈刺眼，鳴笛刺耳，眼前少年的臉仿佛是幻境，像是我小時候做過很多次的夢。

　　公主斜抱式，江城抱起跌在地上的我，他的臉緊緊繃著，像我最初看到他一樣冷冰冰，卻更平添三分憂傷。我怎麼覺得這麼不對勁，於是拼命掙扎，大喊著，流氓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

　　人潮裡，我們招惹了多少目光，我任性撒潑直掐他的胳膊，而江城，仿佛是一尊大神，不為所動。

　　直到他放下我，緊緊地將我塞到他懷裡，我詫異地連眼淚都忘記掉了。

　　江城說，葉微涼，你發起脾氣來可真厲害，比你的那小姐妹還要兇悍，可是，我為什麼就是這麼喜歡你？

　　然後他加大了力度：「葉微涼，你以後再也不要隨隨便便就說不要我了。什麼原因都不可以。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麼做，我有多難受，我第一次知道，哦，我在你心裡，可以這樣沒有地位，我以為我在你心裡還不如貓又那樣重……天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不過看到你哭成這樣，我真是又心疼又高興又想打你一頓。」

　　我終於忍不住用拳頭擂他的背，江城，你是混蛋，混蛋混蛋！

　　「哎，小傻瓜，今天和我吃飯的女孩子，不過是小時候玩大的朋友，從美國回來。哦對了，她居然還是DAVY的粉絲。對了，DAVY到青島只是拍攝新歌MV的需要，並不是爸爸的意思。這點，你相信我，好不好？」

　　啊，貓又。我想起我被丟在大街上的手機，江城一下子又將我拉回他的臂彎：「笨蛋，待會我再帶你去買一個吧。」

　　然後他吻上我的額頭，溫暖柔軟的一個親吻，將我拉回夢幻。

　　那是夢幻還是現實呢？

　　遠處的天際，又是一顆流星滑落，那樣地轉瞬即逝。最近，我怎麼總是看到流星呢？

　　在我與江城緊緊相擁的時候，在遙遠的山城，在泥濘的山路上，誰在焦急地追趕著，追趕著一片不值得的星光，我永遠不會知道，你在那時候說，微涼，我希望你的眼睛裡永遠沒有悲傷，可是為什麼現在的我無能為力了呢？

　　是誰的手在悄悄地篡改命運的奏章呢？

　　哪裡的雨，稀裡嘩啦地下，沖走了誰誰誰的青春年華，卻帶來了誰誰誰無止盡的眼淚呢？

　　是哪裡，幸福失去翅膀，無法再起航。

　　清晨醒來，身旁的江城穿著白色的襯衫，他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說不出是什麼，但總能讓人覺得很安心。

　　枕著他的手臂睡了一晚上，我忽然又變回了正常的那個葉微涼，不再撕心裂肺地疼。

　　我往他身上蹭了蹭，然後聽到手機響了起來。江城睜開眼，看到我時，微微地皺著眉頭卻笑了笑，江城笑起來，真好看。我眯著眼睛看著他。清晨的空氣柔軟得像是一塊吸了水的海綿。

　　江城接起手機，含著笑的眼睛依舊溫柔地看著我。

　　忽然皺了皺眉頭，聲音由早晨的慵懶變為生硬：「什麼？」

　　他蹬地一下坐起來，眉頭像是鐵網一樣擰起來，我嚇了一跳，推推他的肩膀，怎麼了啊？

　　他緩緩地轉過身，時光忽然變得那樣慢，呼吸卻變得越來越急促。他張張他微薄的唇，蹦出沒有生命力的幾個字，卻幾乎要了我的所有堅強甚至性命。

　　「微涼，貓又在青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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