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成塔，夜微涼(57)_Q點調皮

五十七

　　在我一次次跟童橙橙埋怨我怎麼不能早一點碰見江城時，童橙橙沉思許久，方賜我一句話：「愛情這東西，時間很關鍵。認識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童橙橙說這深邃的話時，表情也特別深邃，彼時她和一個哲學系的大學生打得火熱，我真的相信兩個人戀愛後就會沾染一些對方的氣息，童橙橙就是這樣，越來越像個思想者了，可惜，我沒跟江城學多少睿智，倒是他跟著我學得越來越無賴撒潑了。

　　這句話頓時成為我的座右銘，讓我堅信，我和江城碰見的正是時候。

　　不過後來我陪著江城看電影《2046》的時候，聽到了這句童橙橙的至理名言，我激動地噴了筆記本一螢幕的水，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我說，你看，童橙橙的話變成台詞兒了！

　　為此，我被江城深深地鄙視了，他說這電影上映的時候你們家童橙橙知道愛情是啥嗎？她連時間是啥都不知道吧？

　　童橙橙知道我因為這個事狠狠鄙視她的時候，已經和哲學系的吹了，她說，靠，我還以為是他的警示名句，我借過來耍耍呢，誰知道，居然是電影臺詞！這個虛偽的傢伙！對了，江城的話我感到很委屈，好歹那時候我們也上了小學，我們真的知道愛情是啥！

　　那愛情是什麼呢？

　　她沉吟了一下，愛情嘛，就是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吵吵小架。

　　語罷，她忽然很有深度地歎了一口深深的氣：「這麼看來，我已經遭遇過很多場愛情了，可是我咋還是沒經歷到那種刻骨銘心，情深深雨濛濛，你是瘋子我是傻瓜的感覺呀！」然後她看著我，萬分感慨地說，「我就覺得你和江城那才叫愛情，從一開始不對眼到恨不得把自己裝到對方眼珠子裡頭去！哎喲喂，羡慕死人咯！不過我也沒有那奢望，我的理想呢，就是有個像江城那樣有錢又帥的男人，他不用多愛我，他只要每天給我一張額度超過一百萬的卡，然後義不容辭地對我說——『刷不完你不要回家！』我就滿足了。」

　　我跟在她身後，想著，愛情如果真的只是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吵吵小架，該有多好呢。

　　只可惜，上帝是個不消停的編劇。

　　值得一提的是，江城再次帶我回家吃了個飯。

　　我正憂傷著我該穿什麼的時候，江城發話，你不用穿上次那種低胸禮服，你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穿著高跟鞋還會崴了腳，那種裝束實在不適合你。就穿著你的叮貓T恤也不打緊。自然點，不用害怕。

　　你看，這就是做江城女朋友的待遇。還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吧，他帶著你逛金貿大廈挑華麗禮服和水晶鞋！現在好上了，反而待遇變差了。結果我穿得跟個土包子似的跟在江城後面，活像他的女傭。

　　江城喊我甭緊張，而我如何不緊張，上次是演演戲，我的心態那叫一個好啊，這會卻是來真的，心臟幾乎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真難得，據說曾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江叔叔竟然在家靜候我們。

　　江城和他爹的關係，在微竹阿姨的不懈努力下，有明顯改善，但是，看起來還是忒彆扭。不過，再怎麼樣，總比我和我爹見面份外眼紅來的要好許多。

　　在我看來，冰的，總比火燒死要好。

　　而我卻總覺得，江爸爸不太喜歡我。他與夏微竹的態度讓我如遇南極和赤道，一冷一熱差點感冒。

　　那一天，江城被催魂奪命CALL弄去了公司，原本準備將我先送回家再趕去公司的江城，被我軟磨硬泡給趕走了。因為我眼見著江叔叔一直拿他犀利的目光瞪我，似乎在說：「看吧，我兒子這個工作狂都被你給改變了。你真得瑟啊你！」

　　我不敢得瑟，我完全不敢得瑟，最後江叔叔攔住了送我回家的微竹阿姨。

　　「太晚了，我送她走吧。」

　　我哆哆嗦嗦地坐進江城爸爸的車子後頭。這是一輛賓士的越野車，男人開，特別夠味兒。當然，江叔叔就算開奇瑞QQ，也夠味兒。

　　「你和江城怎麼認識的？」他問我。

　　「啊？」我想起上次在飯桌上，雖然是假戲，他也沒有問我這個問題啊，「我是他學妹……我……」

　　然後氣氛尷尬得像冰一樣的凝固住了。我想我的一個看法錯了，那就是冰凍有時候比火熱還要可怕，因為你隨時得保持高度緊張，靜候著哪怕一丁點細微動靜。

　　而他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不管你抱著什麼心思而來，我希望你明白，你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

　　當初，所有人都提醒著我不要隨便進入貓又的世界，而如今，是江城的。

　　我低頭看見自己有些洗白的帆布鞋，回想起黃歌吟華貴高傲的模樣，那才是當與江城匹配的樣子吧。我心裡，忽然湧動起一股莫名的自卑感。

　　我當然沒敢把這想法跟江城說，只跟童橙橙抱怨，童橙橙說，新媳婦進門總要給你個下馬威啊！不然你改天騎人家頭上去當犄角了！不過……不是應該是江城他媽給你下馬威嗎？他們家的傳統是他爸來扮黑臉不？

　　那一日，我再次看到貓又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仿佛是一隻貓一般，蹲在過道口。

　　那樣那樣需要一個擁抱的身影，讓人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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