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成塔，夜微涼(51)_Q點調皮

五十一

　　02.

　　門鈴響時，我正在和童橙橙訴說這幾日發生的事，唯獨略過我與江城的那一段。

　　對不起，童橙橙，我將我心裡的喜歡，隱瞞了你。

　　而童橙橙果然為貓又不值，反復地問我，你真不喜歡貓又？真不喜歡貓又嗎？嘿，早知道我對他下手了！你看，現在喊立小霜那賤人用這種方式上位！

　　送快遞的來了，我懷抱著小盒子進到屋裡，心中正詫異是誰給我寄東西，童橙橙便撲上來將盒子給拆了，然後我看到她一臉的欲哭無淚，頓時嚇了一跳。

　　「你……幹嘛這麼難過啊！」

　　「我當然難過啊！」童橙橙指著盒子說，「你瞅瞅，憑什麼人家送你倩碧的全套化妝品，我卻只能用雅芳的呀？」末了她好奇地問我，「誰這麼大手筆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啊？」

　　是貓又。

　　而且，打從那一天起，我每天都會收到各式各樣的禮物。

　　童橙橙說：「這個是LV的包包，我們學校有個拜金女有這個款的包包，特得意地跟我們炫耀是誰誰誰送她的，害得一群沒出息的特別崇拜她，奶奶的，我今天一看到這個，頓時覺得她那個是山寨的！」

　　「這個是DIOR的香水，哦喲喂，真是香得可以當迷魂藥使啊！」

　　「這個玩偶可是MAD紀念款啊，哎，微涼你不是喜歡喜羊羊嗎？我買個喜羊羊跟你換成不？」

　　「咿，這裡有張字條呐。」童橙橙將那張粉紅色的字條遞給我。

　　字條上，是貓又熟悉的字：「微涼，他給得了的，我一樣能給你。」

　　我低頭細細咀嚼這話的滋味，暗自苦笑，貓又，若你知道，我與江城始終是這樣遙遠的關係，你會如何呢？

　　他不喜歡我，他連黃歌吟那樣漂亮的女孩子都不喜歡，他又怎麼會看上小小的毫不出眾的葉微涼呢？

　　我只是不懂，貓又怎麼就把我和他的回憶，變成了他跟小霜的，然後還昭告天下了。

　　我不懂，童橙橙更不懂，她罵小霜罵得已經詞窮，只好改罵貓又小白眼狼了。我愣是沒敢告訴她，這些奢侈品，全是貓又送的。

　　想來想去，我嚴詞拒絕了她想要霸佔一兩樣東西的貪欲！

　　這些都是貓又的，不是我的，我不該用，就像抽屜裡那張值很多很多錢的銀行卡，還有這房子。

　　還有我現在的生活。

　　我該怎麼辦？或者說，我能怎麼辦呢？

　　小霜憑藉甜美的相貌，借著緋聞成了半個明星，而粉絲們也漸漸接受了偶像有個漂亮又善良的女朋友的現實。

　　我在他們的世界外面，不知所措。

　　那個時候我特別特別地脆弱，我需要一個人給我出出主意，我該逃跑嗎？還是我該盡情地享受這些不屬於我的生活？若是逃跑，我該跑到哪裡去？打工賺的錢只夠生活，我該住到哪裡去？

　　「微涼，你要是住得不舒服，咱倆換啊！你住我家，我住你家！大家都開心。哈哈！」

　　童橙橙不介意跟我擠一擠，她只是想不明白，有這麼好的房子為什麼不住。

　　有天放學後，一天沒吃飯的我，跟個遊魂似的上街，我忽然想回老房子去看一看。

　　可是一想起來，心裡就特別特別地酸。那裡不僅僅是我的童年，那裡有我人生至今為止的兩束溫暖。

　　門是緊閉著的，屋外奶奶種下的金桔盆栽不見了，徒留一片空地裡，雜亂地堆放著一些雜物。

　　記憶裡，奶奶總在午後替我洗頭，她喜歡女孩子留長髮，所以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便開始留長髮，若不是十歲那年，被爸爸用打火機燒掉了一大截，現在，該齊腰了吧。

　　奶奶的手很軟很軟，她將我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膝上，喊我閉上眼睛，然後一邊給我唱民謠，一邊輕輕摩挲著我的頭髮。柔軟的泡沫一碰就會一點點碎掉，好似如今這刻骨銘心的回憶。

　　還有貓又，我記得我第一次將他拖回家，記得他暈倒的地方，記得姜湯的味道，我們一起在屋頂漏水的時候端著臉盆到處接水，記得屋頂的歌唱。我喜歡貓又的笑容，溫和得好像春天的陽光，曬得人懶懶的。

　　這些，離我都太過遙遠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