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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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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微竹對我的「你們」和「打攪」二字表示驚訝:「為什麼是打攪呢?」 「微竹阿姨不知道……江城的心意嗎?」一開始是為江城不公,話脫口而出時,卻覺得自己真是罪惡的唯恐江家不亂啊!。 夏微竹聞言,不怒不惱,反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微涼,你怕是誤會了。」 盛夏的午夜,穿著素白旗袍的夏微竹,目光流轉著哀傷,告訴了我關於江城的故事。 夜晚花朵的露水打濕了這個故事,也打濕了聽故事人的眼睛。 那是少年八歲的時候,還只是個孩子。父親剛剛撐起半邊天來,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他尚且不懂事,時常頂撞母親,惹母親掉淚。 直到母親臥病在床,美麗的婦人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臨走前,父親正在開一個重要的會議,少年打電話哭著讓父親馬上回來,在母親痛苦地支撐了足足一個小時後,父親都沒有回來。 到最後一面,父親都沒有見到母親。少年不知道父親歸來的路上發生了重大交通事故,路面大幅度堵塞,沒有車輛可以通行,他幾乎是瘋了一般從車子上跳下來,跌跌撞撞地跑了三裡路回家,卻還是遲了。 後來他再娶了另一個她,少年恍惚可以看到母親的影子,他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他明白,要求父親對母親專一只是種蠻不講理的行為,於是他放下恨,選擇對新母親畢恭畢敬,盡自己的能力好,仿佛他的母親得不到的東西,他全要她有。包括他父親的陪伴。 經歷喪妻之痛的父親,更加用工作麻痹自己。少年不理解,他亦拼命優秀,來幫父親分憂,只希望他有天能夠空出時間來,多陪陪他那個寂寞的妻子。 可是,有些話,不說,便成了結,結碰到結,便成瞭解不開的死結。誤會越來越深,成見越來越大,父子不像父子,反倒成了仇人。 末了,夏微竹唇邊留著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她仿佛自嘲一般,目光在夜色裡深遠不可探測:「其實,故事從頭到尾,最可憐的人,是我。」 而我,終於明白,這就是江城,這才是江城。愛對於他來說,成了一個缺口,無處可獲,也無處可予。於是將自己包裹在一個堅硬外殼裡,看起來強大到幾乎冷血,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我見過他濕潤眼眶的幾個夜晚,如同受傷小獸一般舔舐傷口的,才是真正的江城吧。 這時,江城已經從樓上下來:「聯繫上了,我送你過去。」 車上,江城說,葉微涼,DAVY的事,拜託你了,千萬讓他保持冷靜,為大局考慮。 見面的地方是時代娛樂公司的小會議室。貓又戴著鴨舌帽,一身黑色襯得他膚色發白,面容有些憔悴,但見我來,他露出皓白的牙:「微涼。」 當他看到我身後的江城時,目光忽然變得清冷極了。 「貓又,小霜她……」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舌頭打結,嘴唇打架,最後直接開門見山,「你為什麼不向媒體……」 澄清二字還在喉嚨口,卻還是被我吞了下去,澄清?澄清了,那小霜該怎麼辦呢?她要面對的會由嫉妒轉為憎惡,她會從一個頭版頭條的大紅人,轉為一個被人唾棄的騙子。她只是喜歡貓又……她只是…… 我覺得為難起來。 貓又搖搖頭說:「微涼,何必管別人怎麼看呢?」 黃歌吟搶過話頭:「不管怎麼樣,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掃清現在的傳聞,還有,DAVY,無論如何,你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和葉微涼有所聯絡。」 語罷,黃歌吟眼波一轉,落到我的身上成了刺,她定還在為之前橙橙打她的事耿耿於懷吧。 「沒錯。你的形象關乎整個時代娛樂公司還有你所代言的江氏產品,這種情況下,不要再與微涼有所交集。」說話的人,是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江城。 「如果是這樣,那我寧可退出娛樂圈。」貓又冷冷地道。 在場的除了我、江城、黃歌吟,還有時代娛樂的幾名負責人,貓又的話像是炸彈,炸開了平靜。 「你說什麼?DAVY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任啊。」一個大鬍子叔叔目光淩厲地道。 「我會賠償違約金。」貓又道。 「賠償?三千萬,你怎麼賠償啊!」大鬍子叔叔激動地吼道,「還有那些接拍的廣告和通告,你喊我們怎麼去退?」 貓又拉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堅決地說:「我要退出這個圈子,我現在就要帶她走。」 眾人頓時驚慌失措,江城在身後叫我的名字:「葉微涼!」 我回頭望進他深深的瞳孔裡,那裡有請求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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