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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不是這樣的。」貓又的笑變得有點兒苦楚,「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好不好?」

  「好什麼好啊!我糟糕透了!」我哇一聲哭出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如何講訴我與繼父在大街上衝突加劇,我和媽媽連見個面都變得那麼難了;如何講訴我爸爸欠了巨額的賭債,竟然將奶奶留給我的老房子都給賣了;如何講訴童橙橙戀愛了,小霜忙著應付她那個難纏的前男友,沒有人注意我是怎樣的不好;更不知道如何講述我是怎樣無家可歸,被收留到這個奇怪的富貴人家裡,在一群我不知道如何應付的人際關係裡幾乎要溺死。

  而貓又顯然誤會了我的意思,他一看我的手掌心還裹著紗布,又看我幾乎走不了路,估摸著以為我可能被江城折騰得落了個終身殘廢,他竟然跳了起來,揪著站在旁邊一臉冷寂的江城的衣領。

  我覺得我越來越遲鈍,就好比吧,我全神貫注在貓又身上,完全沒注意到站在他旁邊目光如炬的黃歌吟小姐,她那樣憤恨地瞪著我。又好比吧,在貓又的拳頭就要親吻江城深沉的眼睛,江城的拳頭正要親吻貓又漂亮的鼻子時,我才覺悟是我的話引起了誤會,我是始作俑者,於是我拼了老命將他們兩個給分開,氣喘吁吁地說,我我我……我說的不好不關他的事!

  貓又抓住我的胳膊說,微涼你跟我走。然後用力將我一拽,忽然意識到我的腿現在只能當饅頭使,於是他直接以公主斜抱式將我橫抱起,向門口大步流星而走。

  我樂呵呵地想,咱立馬可以回家找到童橙橙和小霜開香檳慶祝貓又回歸,我們又可以再續我們的革命情緣了,正在我一個勁的YY時,門口的一個大鬍子叔叔就將我們攔住了。

  「DAVY你不可以出去,有不少狗仔收到消息知道你在江家,全跑來了,你要是這個時候出去,還抱著個女的,可要成了爆炸性新聞了。」

  這時候,據說是貓又經紀人的黃歌吟跑了出來,我看她的眼神覺得她巴不得現在就要貓又把我丟出江家永遠不要再回來,可她決定還是以大局為重:「DAVY,下月初你的專輯就要發行,現在出負面緋聞,一切努力都將前功盡棄了。」

  專輯,發行,緋聞。一系列關鍵字在腦海裡呈現,我的腦袋嗡一聲,然後化為清醒。

  現在的DAVY與當日的貓又不可同日而語,他是明星,有大把大把的女孩子為他瘋狂,他不再是我的,是童橙橙的、小霜的貓又,他得注意形象,不可能再挎著個籃子跟我一塊去菜場買菜。我回想起當日新聞裡說的,他是移民,是海歸明星,有著顯赫的家境,我想,怕是跟我一塊走到大街上,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了吧。

  我們之間,已經有了深深的鴻溝,身份有別,他是明星我是普通人,儘管我很不想承認,很想任性一回將他據為己有,我終究還是敗給了我理智的一點良心。

  他是我的老朋友,我不能害他!

  我拍拍他的肩膀,貓又,放我下來吧。等你事情搞定,再來接我好嗎?

  貓又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繼而他的目光觸到江城時變得凜冽:「我不能讓你再住在這裡。」

  在一旁膽顫心驚卻插不上話的微竹阿姨笑著解圍:「我想微涼也不樂意這樣子住在江家了,我會儘快為她安排一個住的地方。」

  黃歌吟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江城。若說媚眼如絲,我想江城應該被裹成一個蠶蛹了吧。

  貓又還是丟下我了,儘管他說,微涼你等著,很快,我會來找你,很快很快。

  儘管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我的心裡還是蕩漾著濃濃的悲哀。

  那是一種不能言說的難過,那是一條分界後無法跨越的鴻溝,那是一個我曾熟悉但看起來卻沒辦法再靠近的少年。

  我害怕,我的一點點錯,都會害他萬劫不復。

  江城什麼都沒有說,推了我的胳膊一把,過來,我喊人給你擦藥。

  在羅姨幫我擦藥的時候,我撕心裂肺地哭起來,哭得在書房處理工作的江城以為發生命案走了過來,見我哭成這樣,直接和羅姨交接了工作,殊不知原本我只是因為心情鬱悶。結果這回江城笨手笨腳的,我真是疼哭了。

  好不容易上好藥,我想起貓又來,心情還是異常糾結,於是拉著不耐煩極了的江城說,你有沒看到貓又,好像瘦了好多。

  江城皺皺鼻子,不置可否。

  「真不知道當明星有什麼好,你可不可以幫我拜託那個黃大美女啊,不是說她是他經紀人嗎?喊她好好照顧貓又啊……」

  「我為什麼要幫他?」江城冷冷道,一邊抽出他被我拽著的胳膊。

  他肯定是記仇,貓又的拳頭都沒有打下去嘛,他何必這樣心胸狹窄呢,我於是又抓起他的胳膊:「拜託啦,他再瘦下去可怎麼辦啊?要不,你打我一拳,就當消消氣好嗎?」

  江城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是奇怪,旋即沉吟一番,然後說:「你和他……嗯嗯嗯?」

  幾個回合後我總算弄明白「嗯嗯嗯」是代表交往的意思,我正準備撲哧一笑,描述我與貓又之間的革命友誼是何等純潔又是何等重要之時,羅姨跑來喊江城,少爺,黃小姐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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