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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空曠沉寂的走廊裡面,我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長椅上,抬手望瞭望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讓我感到那麼的不可思議,那麼的讓我窒息。

  這些都是真實的嗎?我又再度重逢了夏淺年,他竟然就生活在我的身邊,並且,他與楚瑾相識,而我又是在去救楚瑾的那個酒吧裡面遭遇了他,可是,為什麼戚陌染會稱呼他為"兇手"?

  兇手。

  哦,難道十年的空白,夏淺年成了殺人犯嗎?

  不可能,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光是聽起來,我就覺得無比的可笑。

  可是,誰能夠來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皺著眉頭坐在那裡,心底溢滿冰涼。

  皎潔的月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揉和著山茶花的清香折射在走廊的每一個角落裡。

  我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然後是被小心翼翼輕輕關上的聲音,我抬起頭,看到了戚老師滿臉憔悴的從裡面走了出來。她徑直地走到了我的身邊,坐了下來,聲音很輕:"你真是陌染的救世主,上次也是,這次也是,每次都只有你能夠使他平靜下來,謝謝你。"

  我搖著頭說了一聲不用。

  救世主,這是一個多麼生疏而又遙遠的詞彙。

  在這個世上,誰又會是誰的救世主?誰又會是誰的拯救呢?

  答案,我們從來都無從知曉。

  "他還沒醒嗎?"我問。

  她苦笑了一聲,笑得是那麼的滄桑,五味雜陳:"對,還沒醒。說出來可能會讓你這個外人笑話吧,可是,有時候,我真的會認為,他就那樣永遠地睡下去也未嘗不可,至少夢裡,他能見到他的蕭蕭。"

  我的表情很吃驚,原來她是知道"蕭蕭"的事情的。

  是啊!一個母親,她只能看著自己的兒子逐步地瘋狂、神志不清,面對著血脈之情與精神上的折磨創傷,她又怎麼能夠用言語去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呢?

  夏錦聲會離開我和林眠舒,又何嘗不是因為如此呢?只不過,他選擇的是逃避,是離開,而不是去承受,去接受。

  走廊裡面只剩下我和戚老師兩個人。

  她坐在我身邊,不停地長歎,偶爾揉搓著太陽穴,轉頭問我:"他今天早上還很正常,你知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變成這樣的?"

  我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撒謊:"對不起,我也不是很清楚。"

  真奇怪,我竟然在本能地保護著夏淺年,我在保護著那個曾經被夏錦聲領到我的面前,要我喊他"哥哥"的夏淺年。

  也許,他真的是我的"哥哥",不過,那也只是夏錦聲從外面領回來的,我一點都不想去承認。

  真的,一點都不想,一點都不願意。

  "算了,沒什麼的。"她說,看了我一眼,"你一定很好奇吧!"

  "什麼?"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使陌染平靜嗎?"

  我搖搖頭。

  "你左臉頰上的胎記。"

  我條件反射一般地捂住了左臉,表情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你不用多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是想說,你左臉頰上的胎記,很像一種叫做燕尾蝶的蝴蝶,而蕭蕭最喜歡的就是燕尾蝶。"

  "蕭蕭?他死去的女朋友嗎?"我問。

  "是的。"她回答,"有關她的事情,你想知道嗎?"

  我點頭,輕聲說了一個"想"字。

  戚老師看著我,她伸出手撩開了我擋在左臉頰旁的頭髮,眼神後悔地看著我的燕尾蝶胎記,悲傷地說:"也許,這就是命吧!"

  我低下頭,說真的,我並不習慣被人這麼直視我的左臉上的胎記,而她的眼神,就仿佛要將我看穿一樣。

  或者,她並不是在看著我,而是在我左臉上的胎記上尋找著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我猜測,那個人是"蕭蕭"。很快,我的預感也被證實是對的了。

  她放開了我,歎了一口氣開始說:"她叫做蔣若蕭,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非常的漂亮,他從來都親昵地喚她蕭蕭。也不知道她給他吃了什麼迷魂藥,那孩子竟然為了她離家出走,不管我這個做媽的如何的反對,他都執意去和她同居。唉,距離今年,都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可是他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也許,他潛意識裡就沒有打算去忘記。後來,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說那個叫蕭蕭的女孩子從樓頂上跳了下來,恰巧,陌染在那棟樓下等蕭蕭,而她就那樣摔死在了他的面前,你說,巧不巧?"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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